我开车带着裴程回家。
他低着头,很安静地玩手指。像他十二岁第一次见我那样,乖乖的,像个漂亮空洞的小玩偶。
我心里蓦然疼了一下。
可弹幕里的话让我心神不宁,裴程倨傲恶毒的神色也动不动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自认为对他尽心尽力,有求必应。
但裴程是什么时候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长成那副模样?
到了目的地,我把车停下。
在一片宛若死寂的氛围里。
裴程率先开了口。
“姐姐,你别为难,我会搬出去的。”
我一时间哽住。
他垂着头,揪着自己的衣摆。话虽然说得爽快,但尾音颤抖却泄露了少年心事。
我差点就要说算了。
弹幕这时又跳出来。
【好好好,苦肉计是吧。就知道姐姐最心软了,根本受不住这以退为进的请求。】
【真要他搬出去他又不乐意。】
【别理他!他在那装呢!】
我要他留下的话就在唇间绕了一圈,就这样收了回去。
“好啊,你今天先住回宿舍,东西以后可以慢慢搬。”
裴程猛地抬起脸看我,满脸写着无措和受伤。
当天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由得回想起了以前。
裴程的母亲是聋哑人,父亲在工地给人搬水泥。虽然家里贫穷,但勉强能糊口。
直到一次熟人介绍传销,两口子一头扎进去。万幸警察打击到了那个犯罪窝点,命是捡回来了,但所有的钱却全被骗没了。
裴程那时候才九岁,一个人在家被锁了两个个星期,渴了就喝自来水,饿了就啃黄瓜。
后来裴程的爸又染上赌瘾,家里欠了一屁股烂债,被人追到家门口往死里打。
再后来,夫妻俩一个上吊,一个跳江。
亲戚们都避之不及,裴程就这样被送到了孤儿院。
我从他十二岁资助到他十八岁,裴程心气高,上了大学之后再也不肯要我一分钱。
他脑子很聪明,考上了A市最顶级的学府,年年都能拿奖学金,所有的钱都要给我。
也特别乖,会羞涩地叫我姐姐。
我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觉,又疑心那些忽然出现的弹幕。
难道我要相信莫名其妙的弹幕,而不相信我亲手养了十年的弟弟?
这时,我的***突兀地响起。
“你是裴程的姐姐吗?我是他的舍友,他不知道被谁锁在器材室了,现在幽闭恐惧症发作了!”
我脑袋“轰——”地一声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