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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一出，村民们笑的更开心了，果然是个傻子，净说胡话。
被绑着的女人眼中希望的光芒也逐渐暗淡了下去，她想起了自己的遭遇，是呀，她是个扫把星。
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傻七，这儿不是你讨媳妇的地方，你也就配的上李家那瘸腿姑娘，乖乖回去站好！”等人们嘲笑的差不多了，高保长站出来要赶徐孝七回去。
这时一个高个陌生男子从人群前排走出来，长相十分阴鸷，踱着步来到徐孝七面前，“小子，你可知道，我三弟一家四口，连看门的黄狗都被她商秀娘克死了，你想讨她作媳妇，你有那个命吗？”
见到这男人的那一刻，木桩上绑着的商秀娘就突然剧烈挣扎了起来，她口中似乎在骂，在辩解，在控诉，可是根本没有人听得到。
徐孝七没有急着接陌生男子的话，他仔细看着男人的面相，身后藏着的右手手指快速且隐蔽地拨弄着，好像拨动着看不见的丝线一般。
男子看徐孝七沈默不语，以为这傻子被吓住了，将三角眼再瞪大几分：“我们商家的事，你一个傻子管不起。趁早滚一边去，别在这儿碍眼！”
“原来她叫商秀娘。”徐孝七点点头，再一次看向情绪激动的女人，随后转过脸来冷声道，“现在她家只剩下这一个独苗，你也忍心让她死在你面前？”
听见徐孝七这么说，钱夫子的眉头一挑：“傻七，这是别人的家事，轮不着你管。”
徐孝七冷笑一声：“老东西，为了拿商秀娘生祭，他给了你们多少银子？”
一听这里还有银子的事，村民们也不嘲笑徐孝七了，开始拉长耳朵认真听起来。
高保长眼神闪烁，抬脚就准备把徐孝七踹走，再让他在这胡咧咧，指不定还真把真相抖落出来呢。
而徐孝七就好像是提前预见了高保长的这一脚似的，轻飘飘往旁边走了一步又问二伯：“她今天若是死了，明天她家的房产地契就都归你了吧？”
高保长哪料到傻七身手这么灵敏，一脚结结实实地踏了个空，险些当场劈了个叉，周围村民赶紧捂住嘴，做抬头望天状。
这时候，钱夫子往村民队伍里看了一眼，顿时就有一个人喊将起来：“傻七，你个傻子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在这碍事。耽误了祭河伯，大家今年都要饿肚子！”
水生村人均目不识丁，全村人加起来斗大的字认不来一筐。
他们不懂太多道理，就认庄稼地里的收成能让他们吃个饱饭，也期盼着关外的鞣然鞑子少来扫荡，让他们安生过日子。
今年收成不好，村里还总是出现邪门的事情，大家以为是触怒了河伯，所以这人一鼓动，村民们就叫嚷起来了，让傻七赶紧滚一边去，别挡他们祭河伯。
大强看村民们群情激奋，上前拉着徐孝七的袖子：“傻七，咱们走吧。这女人太丑了，还是灾星，不值得。别让他们打了你。”
还没等徐孝七回话呢，大强就又被他妈拖回了人群。
现场乱哄哄，二伯得意地靠近徐孝七，在他耳朵边轻声说：“你们这村里的人就是好糊弄，我不怕告诉你，我三弟一家都是我和大哥弄死的，也包括那条狗。
现在只要秀娘一死，我和大哥就能平分她家的家财。怎么样，我都告诉你了，你一个傻子能拿我怎么办？”
徐孝七安静地听完二伯的话，无奈摇头，藏在身后的手也终于停止了演算的动作。
前世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见得太多了，果然到了哪都一样，风水不可怕，人心才可怕呀。
徐孝七抬头，凌厉的眼神射向二伯：“我也不怕告诉你，天道昭昭。今天有我在，商秀娘绝对死不了。”
说到这儿，徐孝七抬手一指点在二伯的脑门上方，旁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傻子的无礼触碰：“你面上扬州离位青中泛红，我看你是活不过正午了。”
说完，徐孝七收回了好像看待死人的目光，竟然主动走开了。
周围村民们为之一静，傻七刚刚还纠缠着不愿放手，现在这么干脆就走了，还留下一句不着边际的吓人话。
傻子的想法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
商秀娘也停下了嘴里呜呜的谩骂，终于闭上了眼，一滴晶莹的泪珠从脸颊上滚落。
连最后一个帮她的人都放弃了，看来自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徐孝七一直走，离开了村民的人群，走出了没住脚踝的溪流，最后在岸边一棵茂密的树下驻足。
“傻七，你跑这么远干啥，咋不去拦着他们了？”不知道啥时候，大强也跟着傻七来到了岸边。
徐孝七远远地看着村民们在钱夫子的带领下弯腰鞠躬，上香祷告，眼中满是嘲笑：
“人我要救，不过不是现在。我就这一件干净衣服，不想洗了。”
大强不由得看了看徐孝七破布一样的衣服，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我也不想洗，那我就在这儿陪你。你今天咋一点儿也不傻了，你是好了吗？”
徐孝七没接茬，眼睛看着木桩的方向。
见傻七识趣地走开，钱夫子朝远处的徐孝七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继续主持生祭去了。
他一个傻子，家里还有个瞎眼老娘，要整死他，可不急于这一时。
既然收人钱财，还是先替二伯把事情办妥贴了为好。
不多时，繁琐的祭祀祷词颂唱完毕，村民们再次变得昏昏欲睡，只有商秀娘的二伯和高保长几人眼神明亮，时不时看看木桩上绑着的商秀娘。
“起祭！”钱夫子再次扯起老嗓高喊，几个健壮小伙振作精神，扛起几百斤的木桩来到瀑布边上。
“今日以邪祟为祭，保牛角峡一方太平。来人，送祭！”
钱夫子刚一喊，天上突然轰隆隆响了几声。
还没等众人抬头去看呢，骤然间，暴雨如注！
这里本就是溪水中央，又是瀑布边缘，脚下湿滑。
情急之下村民们乱作一团，赶紧找地方避雨，可是脚下太滑，走的太快，不少人直接摔倒在溪水中，瞬间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快快，时辰误了，河伯发怒了！赶紧把生祭送下去！”
即便此时，钱夫子也不忘把商秀娘先给扔下去，他好交差。
“喝！”几个小伙同时一声喊，冒着雨把木桩举过头顶，准备推出去。
二伯的视线已经被暴雨冲的模糊不清了，可他还是尽量睁大眼睛，想看清商秀娘被扔下瀑布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