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周家。」我冷笑出声。
「去请老爷和大太太来,我倒要问问这温府的规矩,行刺主母,该当何罪。」
周姨娘脸色骤变,显然没料到我会不要名声,把事情捅到主子跟前。
须臾,她便挣扎着要往柱子上撞。
「我倒要看看,逼死贵妾的罪名,你担不担得起。」
我稳稳坐在主位,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拦住她,若是见了血,就拿你们的命来抵。」
满屋仆妇顿时扑上去七手八脚按住她。
「周姨娘失心疯了,先关到柴房去,待老爷回来再发落。」
周姨娘被几个婆子塞住了嘴,拖了下去。
不一会儿,温母身边的管事来了,说是太太吩咐,让我自个儿看着办。
我心力交瘁,摆摆手让紫芙去送管事。
温弘贤一回来,先去了蕊姨娘处,嘘寒问暖一番,才到了我房里。
面对我,他依旧温声细语,好似全然不知今日发生的事。
我陪他演了一会儿浓情蜜意,任由他亲自为我卸下钗环。
铜镜映出烛火氤氲,他从身后俯身:「夫人色如春晓,极美。」
屋内唯我二人,我微微翘起嘴,指尖绕着帕子打转。
「再美,也美不过你那含苞带蕊的美娇娘。」
他低笑出声,温热的手掌复上我的肩头。
「夫人是我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正妻,期间费了多少工夫,又岂能是风月楼的贱妾能比的?」
「蕊儿性子浅薄,却也天真可爱,夫人眼见宽阔,无须同她一般计较。」
我垂眸掩去眼底的讥诮。
明贬暗褒,何尝不是对于蕊姨娘的一种保护。
他字字句句皆为蕊姨娘考虑,周姨娘倒是半分没提。
我轻哼一声:「她有身孕,妾身当然会护着她,可那周氏今日大不敬,妾身罚了他,老爷觉得妾身没分寸吧。」
「周氏举止狂悖,送她去庄子上好好养病,也省得你心烦。」
我望着铜镜里他温柔似水的眼眸,忽然觉得可笑。
这男人分明将偏心写在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
着实令人作呕。
周姨娘在柴房不过三日,就像变了一个人。
钗环散乱,形容枯槁,红色的锦袍早已污秽不堪。
我站在光晕里,看着她在阴影中抬头。
「周氏,可知罪了?」
她看着我,忽而轻笑:「我何罪之有?」
「你没来之前,老爷最看重的就是我,府中上下谁不敬我服我?」
「你们成婚前一夜,老爷抱了我一晚上,他说,若没有你,主母之位定是我的。」
「他说他有苦衷,相府势大,他莫敢不从?京城的人都刁钻,只盼着你进府,能有个人杀杀你的锐气。」
我漠然开口:「老爷怜你病了,即日便送你去庄子静养。」
临走时,她忽然说:「我最大的罪过,就是轻信了他的话。」
原本我还想不通,周姨娘是贵妾,温弘贤为何不网开一面,留着牵制我。
直到周姨娘前脚刚去庄子,后脚就传来周氏贩卖私盐,全族流放的消息。
嫁女不坐。
想来是温弘贤早就得知了消息,刻意安排,撇清关系。
不愧是商人,一箭双雕,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此时此刻,我忽然很讨厌温弘贤。
二房于我难堪那日,他说内宅事务,他不便插手。
三个侍妾纷纷来迟,也是他言语授意,要杀我威风。
一边费尽心思想和孔氏攀附关系,一边又想将我打压。
好个温大少爷,当真是机关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