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炸醒的。
脑袋像是被几十根钢针同时扎着,那是迷药过后的剧烈副作用。
我浑身发软,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但我知道,我不能睡,绝不能睡。
“来来来!抽烟抽烟!都是娘家那边的贵客!”
院子里传来我爸热情的招呼声,紧接着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粗犷的男声。
“恭喜啊亲家公!今儿这排场够大的!”
“兄弟们都别客气,这就是自个儿家,吃好喝好!”
“吱呀——”
房门被推开。
冷风灌进来,我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老嫂子,咱赶紧给闺女换衣裳吧,我看吉时快到了,外头大伙儿都等着看新娘子呢。”
女贩子的声音传了进来,透着一股子热络和亲切。
紧接着,我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扶起了我瘫软的身体。
“唉,这闺女咋睡得这么沉,跟没魂儿似的。”
我妈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化不开的愁绪。
“刚才我给我家安安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这死丫头干啥去了,家里办喜事都不露面。”
妈……
我就在你怀里啊!
我张不开嘴,发不出声,只能任由眼泪无声地浸湿黑布套。
“哎呀亲家母,别想那些不开心的。”
女贩子凑过来,假模假样地帮我拍了拍背,语气温和却暗含深意。
“孩子大了不由娘。再说了,你现在有了这个新儿媳妇,以后就是一家人。这丫头虽然脑子不太好,但听话,肯定能给你们家传宗接代。”
“来,咱把这红嫁衣换上。”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件冰凉顺滑的红色绸缎衣服,套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手触碰到那熟悉的料子,心头更是酸涩难当。
这块料子,是我高三毕业那年做兼职攒钱买给我妈的,想让她给自己做身新衣服。
可妈舍不得穿,说要留着,给哥哥娶媳妇用,或者等我出嫁的时候给我做嫁衣。
没想到,这件衣服最后真的穿在了我身上。
却是以这种方式。
“这身段……真好。”
我妈一边给我系扣子,一边红着眼眶喃喃自语。
“这腰身,这肩膀,跟我家安安真像啊。要是把头套摘了,指不定多俊呢。”
“那是!不俊能配得上咱家大军吗?”
女贩子笑呵呵地接话,却不动声色地挡了一下我妈的手。
“老嫂子,扣子我来系吧。大师特意交代了,这黑头套是锁魂的,入洞房前千万不能碰,更不能看脸,不然这喜气就被冲散了,那这二十万的彩礼可就白花了。”
“晓得晓得,我不碰,都是为了孩子好。”
我妈唯唯诺诺地应着,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她帮我把袖口一点点捋平,又帮我整理好领口。
突然,她的手停住了。
她的指尖,隔着单薄的红嫁衣,触碰到了我锁骨中间的一个硬物。
那是一块平安扣。
是我十八岁上大学那年,我妈去山上一步一叩首给我求来的。
这块玉成色并不好,甚至有点发黄,但我一直戴在脖子上,从没摘下来过。
“咦?”
我妈疑惑地嘀咕了一声。
“这闺女脖子上戴的啥?”
我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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