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了十年,陪顾衍从落魄的穷学生变成翻云覆雨的商界枭雄。
为了他,我学会在酒桌上谈笑风生,在谈判桌下运筹打点,甚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直到公司庆功宴那晚,他指着新来的实习生说:“她低头抿嘴的样子,真像你刚毕业那会。”
我心头一刺,却未深想。
可直到我在医院撞见他陪那女孩产检,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紧张与呵护。
我抓住他质问,他却甩开我,递来离婚协议。
“林蓁,我们活在阴沟里,可她不一样,她单纯得像张白纸,受不得流言蜚语,孩子必须有名分。”
“签了,城郊那套别墅归你,好聚好散。”
我撕碎协议,他便派人将我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母亲,带到了他新投资的化工厂。
母亲被悬在冒泡的巨型熔炉上,仅凭一根绳索维系。
“签字,还是看着她化成一滩水,你选。”
我跪在控制室外磕头哀求,他面无表情按下了释放钮。
绳索断裂的瞬间,我眼前一黑,呕着血昏死过去。
再睁眼,我回到医院长廊,看见他正小心翼翼的搀扶那女孩。
这一次,我无声退后,当夜签离婚协议,并飞往国外。
当我彻底消失,那个冷血算计的男人,却疯了一样满世界找我。
1
我死死按住颤抖的手臂,靠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走廊那头,顾衍正旁若无人地轻抚着楚沫沫的脸。
楚沫沫仰着头,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阿衍,你那么厉害,我实在配不上你。”
“别说傻话。”顾衍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是我配不上你的干净。等胎象稳了,我就光明正大地娶你,拴住你一辈子。”
楚沫沫依偎在他怀里,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晕。
上一世,就是因为我的冲动,导致母亲被悬在化工厂的熔炉上。
而顾衍为了不让楚沫沫发现我们的关系,差点当场掐死我。
这一次,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直到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我才敢放任自己滑坐在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撑着墙壁站起来,走向妇产科诊室。
医生看着我的检查报告,眉头紧锁:“林小姐,你的***壁因为旧伤本来就非常薄。”
我恍惚想起那年我被对家公司绑架,关在零下二十度的冷库里整整二十四小时。
顾衍没有交出核心资料,他选择了公司和利益。
等他找到我时,我已经奄奄一息,***受损严重,医生断言我很难再孕。
那时他红着眼睛说:“阿蓁,没关系,我不在意,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
我没有怪他不救我,甚至理解他,如果换做是我,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只是从那以后,我偷偷去学了格斗,拿了持枪证,只为了不再成为他的软肋。
“这次流产,很可能就是你最后一次受孕的机会了,你要考虑清楚。”医生又再一次询问我。
“请尽快安排手术。”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上一世,我死后,顾衍得知我怀了他的孩子后,命人将我那未成形的孩子从冰冷的尸体里剖出来,像扔垃圾一样丢给了饿犬。
他说,他不能背叛楚沫沫。
手术很快,我面色苍白地从手术台上下来,强撑着开车赶到母亲所在的疗养院。
用最快的速度办理了将母亲转往纽约一家顶级私立疗养院的手续,并支付了巨额费用。
唯一的要求就是绝对保密,尤其是对顾衍。
处理完这一切,我坐在疗养院外的长椅上,手机屏幕亮着,是助理发来的关于楚沫沫的详细资料。
视频里,十八岁的楚沫沫在草原上穿着苗族服饰翩翩起舞。
她身上有种未经世事磋磨的天真。
这种特质,对于在腥风血雨的商界挣扎多年的顾衍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更何况,她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我。
2
我浑浑噩噩地从疗养院出来,启动车子,驶上跨海大桥。
突然,左侧一道刺眼的车灯扫来,一辆高速行驶的跑车狠狠撞向我的驾驶座。
车头被撞的严重变形,卡在大桥栏杆上,半个车身悬空,随时有可能坠毁。
我颤抖着摸出手机,拨给顾衍。
电话无人接听。
我一遍遍拨打,直到第五遍,电话终于通了。
“顾衍!我在跨海大桥上遇到了车祸......”
视频通话里,他能清晰地看到我这边惨烈的车祸现场和悬空的车头。
他愣了一下,眉头蹙起。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娇柔又带着点睡意的女声响起:“老公,这么晚了,你在和谁打电话呀?”
是楚沫沫。
顾衍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变了,他没再看我一眼,直接对着话筒快速说道:“我现在有事,没空管你,你自己处理!”
电话***脆利落地挂断。
他怕楚沫沫知道我的存在,怕吓到他纯洁无瑕的白月光。
当年,他处理完那些将我关进冷库的对手后,也曾温柔地遮住我的眼睛,说:“阿蓁,别怕。”
车头又向下沉了一下,我的腿被变形的车体死死卡住,剧痛传来,意识开始逐渐模糊。
再次睁开眼,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
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压低的交谈声,是顾衍和他最信任的助理。
“顾总,夫人要是查到楚小姐......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顾衍声音不带一丝情绪,“沫沫刚怀上我的孩子,不能出一点差池。”
“林蓁她手段多,心思深,我绝不能让沫沫受到任何潜在威胁。”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了几分,“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林蓁那个住在疗养院的废物母亲做筹码。她最看重的,就是那个女人。”
我死死咬住被子,才没有哭出声。
当初他跪在我母亲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会保护我一辈子。
后来母亲生病,他也说妈妈不是累赘,是他敬重的岳母。
曾经的那些誓言承诺,原来都是假的。
门外脚步声渐近,我擦干眼泪。
“阿蓁,你醒了,我已经查清这件事是竞争对手做的。”
“这是他们送来的承诺书,承诺放弃城东项目的竞争,并且给你一笔赔偿。你签个字,这事就算过去了。”
我看着他,声音沙哑地问:“你早就知道他们会对我下手,是不是?”
他避开了我的目光,语气带着一丝敷衍:“别胡思乱想,好好养伤。”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种默认,比直接的谎言更让我心寒。
我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力气再去撕扯那层遮羞布。
我只是从包里面抽出一份文件,递给他。
他接过去,看都没看内容,似乎认定了这是我索要补偿的清单,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上了他的名字。
我接过那份他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紧紧攥在手里,纸张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记忆猛地被拉回到十年前那个混乱的巷口。
那时,他为了抢一单生意得罪了地头蛇,被一群手持棍棒的黑帮追砍,浑身是血。
而我,当时正抱着数学竞赛的奖杯,准备去参加庆功宴。
看到他奄奄一息地倒在垃圾桶旁,一股莫名的怜悯和冲动,让我鬼使神差地救了他。
3
后来,他跳下冰冷刺骨的海水,救起我不慎落水的母亲,自己却在手术室里被抢救了整整十个小时。
那一刻,我发誓这辈子都要对他好,用一切去偿还。
所以我丢掉了对数学的热爱,从一个见血就晕的人,变成了如今对伤痕麻木的顾太太。
我想起楚沫沫在草原上无忧无虑跳舞的样子,突然觉得一切都不值得。
离婚冷静期早已过去,那张他看都没看就签了字的协议,已经生效了。
我没想到,先见到楚沫沫。
这些天我时常去城郊的一家孤儿院,看着孩子们天真烂漫的脸。
那天我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楚沫沫在教孩子们跳舞。
她的裙摆有些长,旋转时不小心踩到,一个趔趄。
我下意识上前,弯腰帮她整理了一下裙摆,扶稳了她。
她抬起头,看到我时,眼睛像小鹿一样瞬间亮了起来,带着纯粹的感激:“谢谢你!”
我勉强笑了笑,“没事。”
我们一起看着孩子们嬉戏,她似乎感受到我身上的低沉气息,轻声问起。
鬼使神差地,我告诉她我刚失去了一个孩子。
她的眼眶红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柔地虚抚过我的小腹,用苗语低声念了几句。
“这是我们那里,送走没能来到世上的小宝宝时会说的话,”她解释着,眼神清澈见底,“保佑他下一世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那一刻,我的心脏像被针密密麻麻地扎着。
顾衍那样满心算计的人,根本配不上她这份纯净。
我好想告诉她顾衍的真面目,让她快逃。
但一想到顾衍的疯狂报复,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上一世我父亲早逝,母亲含辛茹苦独自将我养大,最终却因我受尽折磨。
这一世,我绝不能再连累任何我在乎的人。
可就在我转身的瞬间,一颗子弹擦着我的耳廓呼啸而过,狠狠击穿了旁边的玻璃窗。
“啊!”孩子们吓得尖叫哭喊。
“别怕!”我迅速扑倒最近的几个孩子,用身体护住他们。
楚沫沫已经吓得瘫软在地,脸色惨白。
混乱中,一个黑影从窗户翻进来。
5
下一秒,我的后颈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双手被麻绳死死捆在身后。
楚沫沫在一旁小声啜泣,嘴里却还在念叨:“你们要做什么?我老公很快就会发现,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为首的那个刀疤脸面目狰狞,“他为了抢项目,用脏手段逼得我兄弟的公司破产,断了我兄弟一家子的活路,我兄弟一家三口被逼得跳了河。”
“他很稀罕你是吧?老子今天就让他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原来是一群被顾衍逼上绝路的亡命徒,来寻仇的。
我悄悄用藏在袖口的细小金属片,开始磨割手腕上的麻绳。
“想让我放了你?”刀疤脸猥琐地笑着,掏出手机,“简单啊!让顾衍拿他自己的命来换,不然......”
他的目光在楚沫沫身上扫荡,猛地说,“就先砍了你一根手指,给顾总送份开胃小菜。”
我呼吸一窒。
楚沫沫更是吓得几乎晕厥过去,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被人粗暴地拉到桌子旁,冰冷的砍刀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小姐,对......对不起。”楚沫沫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都是因为我,连累了你......”
我没有回应她,只是更用力地磨着绳子,掌心被金属片磨得血肉模糊。
绑匪们的注意力都在楚楚可怜的楚沫沫身上,有人开始起哄:“大哥,这可是顾衍的心尖肉啊!就这么砍手指多没劲?不如咱们兄弟先乐呵乐呵,给顾衍戴顶绿帽子,那才叫真打脸。”
就在几个绑匪淫笑着朝楚沫沫伸出手的瞬间,我手腕上的绳子终于断了。
我猛地起身,一个利落的侧踢踹在离我最近的绑匪胸口。
“啊!”他惨叫一声倒飞出去。
“妈的!这娘们会功夫!”其他绑匪反应过来,一拥而上。
我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很快就被他们死死按在地上,拳脚像雨点一样落在我身上。
楚沫沫在一旁吓得只会尖叫和哭求:“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她!”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了刺耳的刹车声和脚步声。
仓库大门被猛地撞开,是顾衍。
他大步冲过去,一把将楚沫沫紧紧搂在怀里,“沫沫,别怕,我来了,没事了......”
楚沫沫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几乎晕厥。
他打横抱起她,径直朝门外等候的车队走去,随行的医护人员立刻围了上来。
安顿好楚沫沫,他才终于转过身,眼神愤怒的看着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忍着全身的剧痛,扯出一个嘲讽的冷笑:“路过。”
他猛地跨步上前,一把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林蓁,你算计好的是不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
我被他掐得呼吸困难,脸色涨红,拼命挣扎,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没有......”
“没有?”他猛地松开我,指着旁边被制服的绑匪,“他们说,是你花钱雇的他们,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我懵了,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些绑匪,他们竟然异口同声地指认我。
“就是她!顾总,是这个女人给我们钱,让我们绑架楚小姐,演这出戏。”
“听见了吗?”顾衍的眼神彻底冷了下去,“你伤了我的沫沫,吓到了她,差点害死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林蓁,你碰了最不该碰的东西,你该死!”
“我陪了你十年,我是你老婆。”我用尽最后力气嘶喊,眼泪混着血水滑落。
“老婆?”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字眼,脸上满是嫌恶,“你不配!”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脚,狠狠踩在了我的右手上。
清晰的骨裂声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刺耳。
“啊!”我发出凄厉的惨叫,钻心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全身。
他并没有停下,鞋底用尽全力反复碾压。
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我那只手变得血肉模糊,骨头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彻底废掉。
“这是你欠沫沫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条濒死的狗一样蜷缩在地上,语气冰冷残忍,“给她长点记性,什么时候认清自己的身份,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他一声令下,几个手下立刻将我的四肢和脖颈,分别用粗糙的麻绳捆住。
绳子的另一端,则系在了五辆摩托车后。
“顾衍......你不能......这样......”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绝望地看着他。
他只是冷漠地转过身,走向他的车。
摩托车的油门被加到最大,然后猛地窜出。
剧痛瞬间吞噬了我,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向不同的方向撕扯,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
许久过后,我不再哭喊,他们以为我死了,或者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
甚至有人在仓库里倒上了汽油,扔下了打火机。
火光迅速蔓延,在意识彻底消失的前一秒,我看到了助理带着人冲了进来。
再次从黑暗中挣扎着醒来,我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看着窗外依旧明亮的阳光,我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出,浸湿了纱布。
没过几天,我便坐上了逃离这个地方的机票。
飞机上,我对助理轻声说,“消除掉林蓁存在过的一切痕迹。从今天起,世上再无林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