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踏进家门,外面竟下起了雨,一踏进厅堂,便看到忧心忡忡的父亲,娘亲坐在一旁,眉头紧锁。
[父亲,你们这是?]
听到我唤他,父亲脸上的乌云瞬间消散,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桌上的信件:[阿瑶回来啦 ,外面下雨,可有淋湿?]
如此这般,怕是有事瞒着我,我心中知晓,依父亲母亲的性子,不想让我知道的,我是无论如何都问不出什么。
想到这,我挤出一抹笑:[没有,刚到家就下雨了]
我并没有告诉他们今天发生的事,他们也并未追问,我便寻了由头要回房休息。
小巧跟在我身后:[小姐,老爷夫人他们……]
我连忙伸出手指,做出噤声的动作,小巧了然于心,连忙轻手轻脚跟着我返回,随我躲在厅堂外。
[这瑞王屡次向我们家抛出橄榄枝,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母亲话语间充满了担忧。
[我知道,这瑞王心里想什么,皇上未必不知道,此时我们林家若是稍有差错便是万劫不复,这何尝不是皇上的试探……]
突然没了声音,我屏住呼吸,过了好一会,父亲的声音传来。
[若真是如此,我不日会向圣上请旨,提前回蔚州]
[那我提前跟阿瑶说,做好准备]
母亲刚想起身,却被父亲拦下:[不,这次你和阿瑶留在京城,皇上才可放心……]
我眉头一皱,拉着小巧就往房间走去,我特意叮嘱她:[这件事,谁都不能提及]
她连忙点头。
我看向廊外,风雨未停,整个京城被乌云笼罩,让人感到不安和恐惧。
很快,便接到了圣上让父亲回蔚州的消息,我和娘亲虽不舍,但也毫无办法。
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橙红。古道旁,杨柳依依,微风拂过,轻轻摇曳着它们翠绿的枝条。
我娘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父亲抱着她哄了好一会儿。
[夫人,你这般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夫君我已殉节报国了]
娘亲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刚掉下来的眼泪都要收了回去。
[林远征,你再这般口无遮拦,我就废了你!]
说着,娘亲佯装生气要往回走,又被我父亲拉了回来哄了好一会,这两人腻歪了好一会,硬是没想起旁边还站了一个我。
等父亲翻身上马,我走上前,握住他的手:[父亲,一路保重]
他眼眶微红,脸上却笑意不减:[你放心,你爹爹武艺高强,谁能伤得了我]
我目送着父亲的背影渐行渐远,又扶着母亲上了马车。
总觉得有一道视线落在我身上,我一抬头,便看到城楼上的顾浔之,他见我看向他,扬起了一抹笑容。
我心中五味杂陈,母亲见我迟迟不上马车,疑惑地撩开车帘。
[娘,你先回去,我突然想到有些事要跟阿绾说]
我娘也没有追问,我目送着离去的马车,深吸一口气,上了城楼。
顾浔之看到我倒也不奇怪,只是饶有兴趣地问我:[林小姐找我有何事?]
我平静地看向他,淡淡开口:[如今我父亲已离京戍守边关,还请顾小侯爷撤掉眼线,现在也没有监视我们的必要了]
他收敛起笑容,审视着我:[林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天父亲母亲的谈话倒是让我明白了许多事,这京城当真是龙潭虎穴,朝中势力错综复杂,但无非是瑞王党和皇上党,瑞王对皇位虎视眈眈,皇上不是不知道。
这时我爹立下战功被召回京,瑞王便按耐不住,想拉拢我爹,可皇上也不会置之不理,顾浔之便是皇上的眼睛。
我与余绾晚走得近,而余绾晚心悦之人是瑞王之子季南宸,细细想来,为何每次都能碰上顾浔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原来是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我深吸一口气,微微低头,然后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声音清晰而有力:[顾小侯爷天资聪颖,不可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父亲誓死忠于皇上,一片诚挚,我与母亲亦是,今日言尽于此,还望顾小侯爷能够高抬贵手]
顾浔之双眸微眯,目光似乎穿透了前方的空气,深邃得仿佛能洞察人心。
[林小姐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不答应的话岂不是很可恶]
我伸手作揖:[那就谢过小侯爷]
这一刻我如释重负,可心里却酸楚得厉害,我不得不承认,我对顾浔之动了心,但现在我明白,顾浔之可不应该是我少女怀春的对象。
我转身下楼,却不知道身后的顾浔之望着我的背影沉思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