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地搭在我的肩膀上,小步地走着。
他很轻,我竟一点也不吃力。
我在石凳上放了块软垫,才让他坐了下来。
丫鬟也趁热端上了汤药,他皱着眉,“苦。”
我指了指一并端上来的蜜饯,“喝完就吃一个,挡挡苦味。”
他却先行挑了一个塞进了嘴里,眼巴巴地望着我,“一口汤药一个蜜饯,行吗?”
我彻底呆住!
这个习惯,和我夫君如出一辙。
我很想问。
可我不敢问出口。
我怕这是一个易碎的梦,一旦开口,梦境就结束了。
我的眼泪忍不住,扑朔朔地往下掉。
宋延年慌了神,抚着我的脸,轻蹭着泪珠,“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谁敢惹你?”
我吸了吸鼻子,仰面笑了,“有你在,谁敢惹我?”
靠在他怀里,我听见了他的闷哼声。
许是我碰到了他的伤处。
我连忙掀开他的里衣,“伤口可别又裂开了。”
手指刚碰到他的胸膛,就被他一把抓住。
推搡间,他面色潮红,“别动。”
我急了,“让我看看,若严重了,得请太医。”
宋延年的手抓得更紧了,他的额上冒出了层层细汗,“我让你别动!你忘了,我是个男人!”
“你!你白日宣淫!”我惊得,声音都在颤抖。
他轻笑,他凑近我,轻轻地吻在了我的额头上。
喉结滚动,带着欲色。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处处撩火。
匆忙回到屋里,我头也不敢回。
过了几日,宋延年回到宫里。
行凶之人尚未查清,他不会善罢甘休。
刺客来得突然,去的也突然。
他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除了身边人,谁又能知道他当晚突然的决定呢。
宋延年抓了几个行踪诡异的人,每次很晚回府的时候,身上总带着血迹,可是手却是干净的。
我小心翼翼地替他宽衣,换上干净的衣裳。
我也不问,他也不说,仿似亘古的默契。
可是这天,他回来的时候,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我抱着换下的衣裳出去,他拽住我的手,合上了门。
他将我抵在门上,眼神温柔。
“还有月余,你就要临盆了,在此之前,我不允许任何不安分的人伤害到你,陛下也不行!”
我意识到了什么,“凶手是陛下?”
“是。”
他冷笑着摇头,“我怕早该想到,不过,现在还不晚。”
他的手轻柔的落在我肚子上,“哪怕是为了孩子……”
翌日,新皇下旨,捉拿东厂厂公。
朝中重臣告发宋延年,蓄意谋划先皇妃嫔假死,自己却是假装阉人,秽乱宫闱。
而此时的他,却带着我远赴居庸关。
他这几年来,一直积蓄着力量,戍边的将军将士认他为主子。
唯他是从、马首是瞻。
他们尊称他为嵩小将军。
只要他一声令下,打回京城,顷刻间,江山便可易主。
将士们情绪高涨,点燃篝火,烤肉喝酒。
宋延年芝兰玉树,坐在豪迈的将士之间竟意外的和谐。
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我,还愣在篝火前,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脑中不断的回荡着那句嵩小将军。
会是我的嵩小将军吗?
宋延年,只是他为掩人耳目,另起的名字?
我抚着高高隆起的小腹,回眸深深看着宋延年,突然想要一个答案。
从未有过的想!
一年前,嵩修瑾不顾老皇帝施压,娶我进门。
老皇帝一怒之下,将他贬至边关,一路上派人暗杀。
边关传来消息,都说我夫君死了。
可他怎么会换了一副面孔,无声无息的藏在宫里,仅用半年时间就成了东厂厂公,再次名扬天下?
我本就沉闷的心,再次落在了谷底。
临盆在即。
我原本问不出口的话,越发不忍提及。
我怕碰到宋延年的心里的暗疮,只能陪在他身边,跟着他练兵,犒赏三军。
我懂他的雄才大略,懂他的爱民如子。
越看,他越像是我的夫君。
可我和之间,却隔着陌生的半年之期。
我们似乎已经走不近了。
宋延年在军中驻扎了三月,朝中秘密派人前来求和。
一句“劳民伤财,死伤无数”,短短八个字,便把他困得死死的。
他心中踌躇,褪了盔甲,憔悴了几分。
“天子性情凉薄,实属天性。”
“清秋,你说,我该复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