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兜里的存折,那上面只剩下六十块钱。
再有九天,我就能回到现实世界,回到真正爱我的人身边。
这个念头像一块浮木,让我在汹涌的酸楚中还能保持呼吸。
我冲出饭店时,太阳正毒,马路被晒得发烫,踩上去像要黏住鞋底。
拐角处突然冲出一辆自行车,我躲闪不及,被结结实实撞翻在地。
手肘和膝盖先着地,火辣辣的疼立刻窜上来,额头不知道磕在哪里,温热的血顺着眉骨往下流。
"哎哟,对不住啊同志!"骑车的小伙子慌忙停车,脸都吓白了。
我试着撑起身子,右手腕一阵剧痛,怕是扭伤了,周围迅速聚拢一圈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流血了!"
"快送医院吧!"
"这摔得不轻啊..."
人群的缝隙里,我看见傅庭禹和傅斯啟从饭店跑出来。
傅庭禹军装笔挺,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好像,他还是在乎我的。
"让一让!"傅庭禹拨开人群,傅斯啟像条小泥鳅似的钻到最前面。
我下意识伸出手,却看见儿子满脸的不悦。
"妈!你又来这套!"傅斯啟跺着脚,小脸气得通红,"你就是故意的!看我们和婉宜阿姨吃饭,你就非要搞破坏!"
我伸到半空的手僵住了,血滴到眼睛里,视线一片血红。
"小宝!"傅庭禹低声呵斥,蹲下身来查看我的伤势,"伤哪了?"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问我类似的问题。
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见一声娇弱的痛呼。
"哎呀——"
这声音像道开关,傅庭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傅斯啟已经转身跑过去:"婉宜阿姨你怎么了?"
白婉宜站在人群外围,一手扶着墙,一手按着右脚踝,柳眉轻蹙:"没事,就是刚才着急出来,不小心崴了一下..."
傅庭禹的手还虚扶在我胳膊上,眼睛却已经看向白婉宜,我清楚地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那是他做决定时的习惯动作。
"能站起来吗?"他问我,声音里的关切已经淡了几分。
我用手背抹了把额头的血,自己撑着地面站起来,右腿膝盖疼得厉害,但我还是站直了身体。
"你去看看她吧,我自己去医院。"我说。
傅庭禹眉头皱得更紧:"你这样子..."
"我真的没事。"我甚至挤出一个笑,"白同志脚崴了,你赶紧扶她回去休息吧。"
傅斯啟已经扶着白婉宜往这边走,白婉宜一瘸一拐的,半个身子都靠在我儿子身上。
八岁的孩子哪撑得住成年人的重量,傅斯啟小脸都憋红了。
傅庭禹终于站起身:"那...你赶紧去医院包扎一下,需要的话叫个车,别省钱。"
他说完就去接替傅斯啟,小心翼翼地把白婉宜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白婉宜歉疚地看我一眼:"嫂子,真对不起,都怪我笨手笨脚的..."
"走吧。"我打断她,转向那个撞我的小伙子,"同志,能麻烦你送我去医院吗?"
小伙子连连点头,扶着我往医院方向走。
身后传来傅斯啟脆生生的声音:"婉宜阿姨,我帮你揉揉脚!我爸说揉一揉就不疼了!"
我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