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处,皇帝身边的郑公公早已恭候在此。
说来讽刺,当年那个风雪交加的冬日,皇帝下旨逐我出宫,宣读圣旨的正是他。
而今,奉命来接我的,依然是他。我的轿子刚停稳,他便小步迎上前来,脸上堆满了笑意。
“恩公风采依旧啊,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时常念叨着您呢。”
我内心冷笑,他们的念叨,我可消受不起。我牵着安儿的手,走下马车。郑公公见状,脸色一变,“这、这是恩公的养子?”
安儿出生在边疆,因他身体欠佳,满月宴并未大张旗鼓。京城的人对此一无所知,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郑公公却像看到了什么惊世骇俗之事:“这、这,我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啊。”
“恩公,您怎可如此糊涂,怎么说,您也是太子殿下的养父啊。”
他一脸痛惜,后半句话显然压低了声音,仅我们二人能听见。我动作一滞,随后,微笑着回应道:“公公,您记错了。太子殿下有生母,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要什么养父啊。”
我在离宫前夕,曾被指为太子殿下的养父。照看了孩子一阵,无微不至。
可最终,孩子还是被抱给了婉妃。
“不过小小太监,岂配抚养朕的骨肉?”当日,皇帝祁无虞身着封后大典上的大红锦袍,身姿挺拔英俊。
然而,他看我的眼神却已失去了往日的温柔与暖意,只剩下令人胆寒的冰冷。
“你,今日便出宫去吧,莫要碍了婉儿的眼。今后,这孩子便是婉儿的亲生骨肉。”
他冷漠地宣告道。
“你离宫后的所作所为,朕绝不会再过问。”
可笑至极,当初是他口口声声说爱我,将我这个小太监捧上了天,让我与丞相之女争宠斗艳。
丞相一倒,障碍尽除,他扶心爱之人上位,便迫不及待地将我逐出宫廷。
唯一的补偿,不过是三年太监的份例。
在他心目中,我无论爬得多高,都只是个卑贱的太监,也只配做卑贱的太监。
在那个冰雪交加的日子,我还没出月子,就被赶出了宫门。
我举目无亲,无路可走,只能忍着剧痛,在茫茫无际的路上独行。
突然,马蹄声响起,我猛然转身,只见凌云逸骑着一匹棕红骏马,迎风驰来。他身材高大魁梧,眉眼恣意俊朗,带着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
“走,我带你回家。”
望着少年伸出的手,我再也忍不住情绪,哭得泪流满面。
家,我哪儿还有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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