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和承明的感情其实很好,我们从大学毕业到现在,恋爱三年,结婚七年,算起来相爱已是十年,承明对家庭负责,即便已经成为公司的大老板,依旧洁身自好,从未有过外遇。
而且我们之间互相尊重,信任,我很相信我们的感情。
只是,由于我身体的原因,我们迟迟没有要上孩子,他的家里也逼得紧。
所以,当那个女人带着与承明长相近的孩子来到我的家,希望我们能救救她的孩子的时候,没有人问我的意见。
那天我只是回到自己的家,却不得不接受我相爱十年的丈夫,在从国外大学转到国内大学时,与他的初恋女友一夜冲动,虽然两人终究因为意见不合而分开,但是那个女人也在承泽走后发现自己怀有身孕。
我不知道她当时抱着什么心态自己抚养了这个孩子九年,我很敬佩她,所以在承明全家提出要留下他们的时候,我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我只是看着我的丈夫,他眼眶红红的,眼里是对我的愧疚和挣扎,我知道了,他也在逼我做选择,我能怎么办呢,我当然只有答应,谁让我们之间没有孩子呢。
将那两人留下后,承泽像从前安慰我那样,想伸出胳膊揽我的肩,我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脏,好脏,好脏......
“承明,你终于有孩子了,你们家不是一直都想要个孩子吗?”我脸上带着笑对他说,却不知道自己笑的有多难看。
“晓晓,可我只想跟你要一个孩子,我想,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家庭。”他面色苍白地对我说。
这时,那个孩子突然跑了出来,我不知道他将我们的对话听去多少,赶紧转过身将脸上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擦去。
那个孩子扎进承明的怀里,略带哭腔地说:“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根本不想要我,我就知道,我从小就是一个被人嫌弃的人。”说着就掉起眼泪。
许是不忍心,承明蹲下身回抱住那个孩子,“没有,爸爸没有不想要你。”
我的心里忽而想通了些,因为我知道,承明,他放不下这个孩子,这个也许会是他第一个或者最后一个孩子,他在试着承担起父亲的责任。
承明抱着孩子,眼神却是在看我,他在祈求我,他希望我能留下这个孩子,可是自从这两人进门开始,一直都是你们在逼我做选择啊。
此刻我觉得自己好像才是这个家的外人,可是,我谁也不能怪。
不能怪他和我在一起前,还跟初恋女友发生过关系,不能怪那个女人将承明的孩子偷偷生下来,不能怪我的婆婆决意要将这对母子留下。
谁都是无辜的,在这个复杂的关系里,我是出局者。
我只是有点难过。
我转身去了客房,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承明来到我的屋内,他握住我冰凉的手,对我说:“晓晓,相信我,他们不会成为阻碍我们婚姻的人,我爱的只有你,至于那个孩子,我只承担他的医药费和抚养费,好不好?”
我犹豫了,这个男人是我爱了十年的人,他在我面前一贯是强大的,很少会有现在这样示弱的时候,我最终还是答应了。
毕竟,我们两人都没有错。
6.
那一夜,我们相拥而眠,互相取暖,只是,我们都不知道的是,在那个孩子出现的时候,我们都已化身成了刺猬,在这平常的夜里,成为刺向心爱的人凶器。
我能感觉到承明是爱我的,他对那个孩子只有愧疚。
当我们打开门的时候,外面的母子打破了我们企图营造的和谐的假象,我们感情的裂缝依旧存在。
承明自那之后越来越忙,公司的事,孩子的事,父母的事,还有那个女人的事。
在我一人在家的时候,晚上我总会惊醒,梦见承明和那对母子开心的玩耍,我像个外人一样,只配在暗处像个变态一样偷窥着他们的幸福。
每每夜半醒来,我都会觉得自己越活越像个笑话,这样倒霉且狗血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在我的身上。
有时候,承明半夜会回来,带着一身寒气,在深夜里抱着我,我也转身回抱住他,我们只有在相互环抱的时候才能睡个好觉。
那天晚上,屋子突然断电,我刷了电卡却依旧不见来电,听着外面呼啸的大风,我忽然觉得好害怕,好孤单,我手足无措地去找电话。
我像承明了,由于太黑,我被绊倒了,胳膊,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像察觉不到痛一样,接着爬起去找电话。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却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告诉我承明已经陪着泽泽睡下了,让我别打扰他们了。
那一刻我整个人如坠冰窟,之前的十年恩爱恍如一场大梦,这时,窗外突然下起了雨,像是叫醒某个在做梦的人。
雨不知道下了多久,我只是盯着雨痕顺着玻璃歪歪扭扭地淌下去,这时,一道车光打过来,接着没一会,我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是承明。
我的眼泪像断流一样,不可自控地流出,我光着脚跑向那个男人,希望他能抱抱我,温暖我,别让我这么孤单了。
承明回抱住我,将手机,衣服,领带一股脑全扔在沙发上,接着打横抱起我,说着:“别哭了,晓晓,我回来了,我一直在呢,别哭了,宝贝,委屈你了。”
我们像两条濒临死亡的鱼一样,从对方嘴里汲取生机,那天夜里,我们放下一切,安抚彼此,慰劳彼此,我们做到了凌晨才相拥睡去。
7.
那段时间,我们就像回到了过去那样,他早早地给我准备早饭,我在他做饭的时候抱住他的后背,像无尾熊一样尽情依赖他。
我们养的昙花又起死复生了,那天夜里,我们等待那朵昙花的盛开。
只是,承明终究没有陪我一起看到花开——
那个孩子的病情恶化了。
我看着承明匆忙地离开,他不住向我道歉,临走前深深看着我,我只是坐着等花开。
只是,那朵花好像又死了,那天我等了一晚上,它没有开花。
我回到屋内好好睡了一觉,心想明天有必要去看一下那个孩子,那毕竟是承明的孩子,我也应该体谅承明,勇敢迈出这一步,将泽泽当做自己的孩子那样。
我来到病房的时候,他们都露出了惊讶的眼神,唯有承明一人眼里都是喜悦和惊喜,他来到我身前,脸上笑容不止,引我来到泽泽床前。
我俯下身,轻轻摸了下泽泽的脑袋,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问道:“泽泽,还好吗,还难受吗?”
泽泽看了眼我和承明牵着的手,又看了眼那个女人,甜甜一笑说:“阿姨,我没事了,多亏有爸爸昨晚在,我一点都不觉得疼了。”
那一刻,我其实觉得要不就将泽泽看做自己的孩子吧,他这么小,这么懂事,不得不承认,我心软了。
偶尔我会做些营养膳食给泽泽送去,还会带些这个年纪男孩子喜欢的玩具,我是真心疼他的,有时候他还会逗我开心,我甚至觉得我和承明以后可以和谐地与这个孩子相处,我们也许会成为一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