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街上,繁花似锦。
店铺鳞次栉比,香客游人,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此时三四月份,桃红绿柳,**旖旎。
玉清湖畔的翠柳画桥,烟波游舫,更皆让游人流连忘返,文人骚客莫不聚集于此,那些名门公子**风雅才女更是不会错过这样一个亮相的好机会。
只见东首人群中,穿过一个浑身发出丁丁当当响的杏黄衫子少女来,她手中捏着一只布老虎,一路往西逛来。
这杏黄衫子少女正是花非花,她因一时负气独自跑了出来,心下已隐隐生悔,却又碍着颜面不愿回去。一路东逛西逛,竟也不曾发觉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直有个目光在盯着她。
就在她正要经过一个水果摊子时,这时,从西面急匆匆的闯出一个人来,轻轻地撞在了花非花的身上,竟连她手中的布老虎也给撞在地上。
花非花鼻中顿只觉一股香气袭来,同时身上一吃痛。当下不由叉起腰,正欲开口大骂。
哪知撞到她的那人,却忽软软一把拉住她的手,柔声唤道:“姑娘,好姑娘,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
对方的手又香又软,声音更是柔媚好听,花非花心下惊奇,望向那人,但只见对方一袭春衫,面如芙蓉,秋波流盼,竟难得是个肤色白腻,容颜娇艳的年轻女郎。在这样一条寻常的街上,竟也会遇到这般出挑的女子。
花非花不由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谁呀?”那春衫女郎眯了眯眼,眼睛顿时仿佛变成了一对桃花眼,面上明明没有表情,嘴角却偏偏似露出一抹笑容般,她先是用袖子动作优美的去擦了擦其实并不存在的香汗,然后,那姣好的面容上开始现出一丝的顾虑和微慌。
花非花不由又奇道:“救你?你要我怎样救你,你是……生病了还是欠下了别人的债……”说完,又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望着对方婀娜多姿的身姿。
登时忽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一定是有人见你生的年轻貌美,起了歹心要来欺负你,对不对?”
那春衫女郎听了先也是张大了嘴巴,接着忍不住一阵轻咳,捂住嘴巴道:“咳咳,姑娘可真是聪明,竟一语猜中……”
花非花忍不住得意道:“哼,我果然没有猜错,你这次可算找对人了,这件事我管定了,你快说,对方到底是谁,我倒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那春衫女郎听了,眉眼更似是弯成了弯月亮,面上先是一阵喜悦,随即却忽又摇头,叹气道:“可是,那个人……若只是想要欺负欺负我反而倒好了,只可惜他已动了杀心了,好姑娘你要救救我,也只有你能帮我了……”当她说到‘杀’字时,面上又是一白,似是委实骇得不轻。
花非花不由瞪大了双眼,望着眼前这么一个香喷喷娇滴滴的美人,莫要说是舍得杀她了,就连看也看得痴了,天下间又岂会有这般铁石心肠的人。当下不由问道:“可是,为什么别人要杀你,你又是谁?”
那妩媚女子听了,神情先是一怔,续而忽又挤下两滴眼泪来,娇声说道:“在下本是个落难之人,名叫小叶,一向本本分分,持家度日,谁料今日竟遇到个丧心病狂的魔头……”
说着忽又瞟了花非花一眼,道:“你说一个疯子杀人还需要什么理由么?”说着,竟又洒下一滴眼泪来,模样甚是楚楚可怜。
花非花平生最是见不得别人落泪,尤其是不能见身世可怜的人啼哭。当下,一跺脚道:“好,你莫要再哭了,我帮你就是。”
那叫做小叶的女郎一听,登时转悲为喜,整个人笑如春花,面上一时哪里还再有半分伤心之色。
她握住花非花的手,亲热道:“好妹子,你心肠这么好,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救我的,只不过——”她咬了咬嘴唇,接着又道:“只不过我就是瞧不惯那个恶魔,他简直不把我……我们女人放在眼里,不把女人当人看。”
花非花一听更是不由勃然大怒,世上居然敢有不把女人当人看的人,岂非也太有些疏狂嚣张,待她若是见到此人,岂非定要好好教训这个狂妄之徒一番。
那小叶见状,心下不由暗自窃喜,像这么一个天真好哄骗的孩子还是平生第一次遇见。
她心下虽暗喜万分,但面上却偏现出一番感激之色,她悄悄垂下头以掩饰住眼角不禁流露出的笑意。
她偷偷瞟了对方一眼,忽故意大声道:“不过那个恶魔倒真有些厉害,你千万要小心了,万一你……斗不过他,那岂不是会害了你自己么?”说到此处声音中似有丝颤抖。
她凄笑又道:“要不然,好妹子,我看你还是快走吧,逃命要紧,不要再管我了,你是决计斗不过他的,他武功既高脾气又坏,只怕很难对付,你还是莫要再问我了,就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好了,幸好他要找的人只是我并非是你!”
她愈是这般说,花非花便愈是无法一个人先走,无论如何她也无法,让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来独自面对眼前的灾难。
当花非花决定再也不走的时候,那叫小叶的女郎,终于忍不住偷偷地露出得意的笑容来。
只因为她知道无论是谁,有胆敢惹落花山庄花世显的女儿的人,都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就算是狂傲自负的江投璎也不能例外。只要一想到江投璎赶来与花非花碰上面的美妙场面,心里便就有着说不出的心花怒放。
就在她笑的肩头发颤时,突然看到了一个身影的衣角,登时,她面上的笑容开始有一丝僵硬,不禁颤道:“来了,他又来了!”
这发抖的声音倒不似是伪装,想来对方这样不休的像影子般连跟踪了她三天,而她却已连连折损了十三个属下,却还是无法制服对方。早知如此的话,当初就不该随便轻惹了他。
这时,花非花再是迟钝,却也已看到了那个人。那人年纪绝不会超过二十二岁,面上冷冷清清,就似天下已没有任何事能再值得引起他的半分兴趣了。
花非花只一眼便就看到了此人,那人虽只站在众人之中,周围还有很多的路人,但她却还是一眼便就已看到了他。
那人身上的衣服很单薄,只身立在风中,腰杆挺的笔直,就似一尊石像,绝不因冷风而动摇半分,整个人就像高山上的冰雪,有着说不出的孤独和寒冷,冷漠地眼中闪过一抹忧愁,一抹不为世人所知的忧愁,仿佛脱离世间而独立高空。
花非花凝视那少年,想从对方的眼中找出丝温暖,却什么也找不出,也无法再去找,只因为她要为小叶讨回一个公道。公道也许在某些人眼中不值一钱,但在花非花的眼中却要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她上前昂起头对那少年大声道:“你就是那个要杀她的人么,现下你已不能再杀她了,只因为我是不会让你杀了她的!”
这一次连那小叶也不得不佩服花非花起来,居然敢在江投璎这样的人面前用这种嗓门,果然不愧为落花山庄的弟子。只是她却不知花非花正是因平生未做过半点亏心之事,故此自然在任何人面前也不心怯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