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中接下来几天，妈不停地打电话。
我没接。
爸发微信：【晓晓，你妈这两天急得嘴上都起泡了。你们母女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我回复：【好好说？她什么时候好好跟我说过话？】
爸：【你妈就是脾气急，心里还是疼你的。】
我没再回复。
疼我？
她要是疼我，就不会把我的嫁妆熔掉给弟媳。
她要是疼我，就不会从小到大把我当外人。
她要是疼我，哪怕嘴上说一句“对不起”，我都可以原谅她。
可她没有。
她只是一遍一遍地强调“你弟弟结婚是大事”“你做姐姐的要大度”“一家人谈什么钱”。
好像错的人是我。
好像我才是那个不懂事的。
周三，妈突然上门了。
我开门的时候，她就站在门口，一脸憔悴。
“晓晓。”
我没动。
“你让我进去说。”
我犹豫了一下，侧身让开。
妈进了屋，四处打量了一下。
“你这房子……比我想的大。”
“有话直说。”
妈坐到沙发上，叹了口气。
“晓晓，妈知道，这次是妈做得不对。”
我没说话。
“金条的事，妈确实没跟你商量。”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金条都熔了。”
“那……那能不能换一种方式？”妈抬起头，“你弟弟婚礼，你别闹。等婚礼完了，我们再商量怎么补偿你？”
“补偿？”
“对，补偿。”妈连忙点头，“你说个数，妈想办法给你凑。”
我看着她。
“好。”
“真的？”妈的眼睛亮了。
“二十万。”
妈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二十万？你怎么不去抢？”
我冷笑：“金条的市价，就是二十万。”
“可是——”
“你刚才说‘我说个数’，我说了。你不同意？”
妈的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站起来，“门在那边，请。”
“林晓！”妈也站起来，“你这是要逼死我吗？”
“逼死你？”我盯着她，“我只是要回属于我的东西。怎么就成了逼死你？”
“我养你这么大——”
“妈，”我打断她，“你养我？你养我什么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
“我六岁之前，是奶奶带的。六岁之后，我自己管自己。上学、吃饭、洗衣服，什么时候你管过我？”
妈张了张嘴。
“高中三年，你给我每个月三百块生活费，我靠兼职才撑过来。大学四年，我没找家里要过一分钱。”
我看着她。
“你说你养我？”
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养我，是你做母亲的义务。不是恩情。”
“你！”妈的身体晃了一下，“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说的是事实。”
“我是你妈！我有什么错？我不就是想让你弟弟过得好一点吗？”
“那我呢？”我盯着她，“你想过让我过得好一点吗？”
妈愣住了。
“从小到大，你有没有问过我一次‘晓晓，你累不累？"’晓晓，你开不开心？‘’晓晓，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我的眼眶有点发酸，但我忍住了。
“你没有。”
“你只会说’你是姐姐，让着弟弟‘。”
“你只会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
“你只会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我深吸一口气。
“在你眼里，我从来不是你的女儿。我只是一个’以后会嫁出去‘的工具。”
妈的嘴唇在发抖。
“晓晓……”
“你走吧。”我转过身，不想再看她，“金条的事，我不会让步。你要是想好了，随时可以联系我。”
妈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眼泪终于流下来。
不是委屈。
是释然。
二十八年来，我一直在等一句道歉。
一句“晓晓，是妈做得不对”。
可她不会说。
她永远觉得自己是对的。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等的了。
陈浩下班回来，看到我红着眼眶，什么都没问，只是抱住了我。
“你做得对。”他说。
我点头。
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