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送去求子庙的三年后,才得知当初乳母说出的所谓真相是一场骗局。
她并没有死,只是家中欠债,才动了歪心思,带着自己女儿演了一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戏。
靠着对陆家人的熟悉,撒了这样一个弥天大谎,以假乱真。
可即便得知真相,我也并没有再留在陆府的意思。
这五年,早已让我对所谓的家人和亲情,失望到极点。
靠陆家离开求子庙后,我早就想离开。
之所以从山崖上跳下,也并不是想要寻死,而是我早知山崖下还有个洞穴,能借此假死脱身。
三天后,我满身是伤,被山崖下的一个医女救起。
我暂时在这里安置了下来。
为了养好这一身惨烈的伤,也为了躲避陆家可能会追过来的搜寻。
身上的衣服被小心撕下,连着伤口处的皮肉也被一同带了下来。
肮脏的血水流出,医女脸色难看,不忍的看我一眼。
“很痛吧,再忍忍。”
我隐忍的闷哼一声,却笑了笑,任由身前的医女小心翼翼替我包扎好所有的伤口。
如今终于获得自由,即便再痛,我也是忍得的。
在村子里呆下来的第二日,无数官兵闯入这个平静的山村,疯了似的搜寻着。
说是京中陆太傅最爱的女儿弄丢了,正在满世界找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却只觉得讽刺。
最爱的女儿?
不过是可以因为一个谎言随手丢弃的棋子罢了。
因为率先躲藏了起来,我并没有被发现。
可我没想到,官兵搜寻过一次之后,陆川渺还会亲自前来。
刚迈进医馆的门口,我就被一脚踹在肚子上。
身上刚好了一半的伤口瞬间又裂了开来,我捂着肚子,吐出一大口血。
耳边传来惊呼,眼前却出现一双黑底绣金丝的长靴。
我抬头,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陆川渺,平静道。
“兄长,好久不见。”
陆长渺原本满是怒意的神色因我的称呼而短暂凝滞了片刻。
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冷笑着开口。
“你现在还配叫我兄长?”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寻死,母亲在家中病倒,日日夜夜唤的都是你的名字。”
“如今好不容易病好了,又亲自来寻你,你却龟缩在这个地方,看着陆家因为你而家宅不宁,你很高兴是不是?”
一旁的母亲亦泪眼盈盈的看着我。
“长歌,你既活着,为何不回来?”
“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为娘很担心你。”
“还是说,你真的想置为娘于不顾?”
我只当听不见,漠然擦去嘴角的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身上的疼痛再次摔倒在地。
陆川渺冷嗤道。
“不过踹了你一脚,又在这装模作样什么!”
“你若还有半丝良心,就该跟我回陆府,让母亲宽心!”
“你以为你留下一个住址,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我们就会相信你才是陆家亲生吗?”
“安宁早就说了,那乳母从小就打她骂她,还给我们看了她身上的伤疤,若真如你所说,她又怎会遭遇这些?”
说到这,陆川渺眉宇间闪过一丝对陆安宁的心疼,看向我时又演变成怒意。
“陆长歌,别再耍这些无聊的伎俩!”
“你在陆家享了这么多年的福,本就是你欠安宁良多!”
“到底是一个贱婢生的孩子,即便我陆家养育你多年,骨子里流的仍是肮脏卑劣的血,比不上安宁一分一毫!”
母亲的目光同样失望至极。
“长歌,你是安宁的姐姐,为何总要陷害她呢?”
“不仅是我们,就算是安宁也说过,她不怪你抢了她的位置,也把你当成真的亲人。”
“你为何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乖巧一点?”
我愣了愣,片刻后又低低的笑出了声。
是啊。
不知何时起,他们对我没有了丝毫爱意。
即便我把真相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只会觉得我是因为嫉妒陆安宁,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所使出的下作手段。
而陆安宁却只需要一字半语,就可轻易获得他们的信任与偏爱。
我强撑着站起身,笑着开口。
“你们说得对,既如此,那你们找我回去,又是为了什么呢?”
“既厌我恨我,那与我一别两宽,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