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王朝天启二十年,惊蛰刚过,京都朱雀大街便已热闹非凡。街边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卖糖画的老翁手腕翻转,
晶莹的糖丝在木版上勾勒出栩栩如生的花鸟;卖胭脂水粉的小娘子巧笑倩兮,
向路过的姑娘们展示着新到的口脂。马蹄的踢踏声、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轱辘声交织在一起,
与街道两侧店铺传来的阵阵叫卖声,共同勾勒出一幅繁华的市井画卷。
朱漆金钉的城门在朝阳下泛着冷光,城头的旌旗随风猎猎作响,可那翻飞的旌旗下,
却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座城池下暗潮涌动的故事。丞相府后宅的栖梧阁内,
十六岁的苏若璃正对着菱花铜镜梳妆。她身着淡粉色襦裙,襦裙上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
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绣娘的巧思;外披月白色纱衣,纱衣轻薄如雾,
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腰间系着一条绣着并蒂莲的鹅黄丝绦,
丝绦上还坠着两颗圆润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象牙梳齿轻轻滑过如瀑青丝,腕间羊脂玉镯轻碰妆奁,发出清泠声响。铜镜里,
少女双颊微红,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她想着待及笄之后,
或许能寻得一位如意郎君,像话本里写的那样,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窗外紫藤花架下,
传来小丫鬟们银铃般的笑声,她们正追逐着一只斑斓蝴蝶,
蝴蝶翅膀上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光芒,却不知一场足以打败她们命运的风暴,
正裹挟着阴谋与算计悄然逼近。此时的御书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皇帝剧烈的咳嗽声惊飞了檐下白鸽,那白鸽扑棱棱地飞向天空,
仿佛也想要逃离这令人压抑的氛围。龙椅上的帝王脸色蜡黄,捂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
帕子上已染上点点血渍,昭示着他日益衰弱的身体。二皇子萧景珩跪伏在地,
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那眼神像是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等待着给予猎物致命一击。他手中奏折微微发颤,声音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愤慨:“父皇,
丞相结党营私,妄图干预太子监国!这是臣弟收到的密报,
上面还有丞相大人与北疆将领密会的‘证据’!”说着,他将奏折高举过头顶,
那奏折上的字迹工整,却不知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阴谋。龙椅上的帝王猛然捶案,
檀木几上的茶盏应声碎裂,滚烫的茶水在明黄色的龙纹织锦溅出深色痕迹,“大胆!
苏怀安竟敢如此!来人,即刻宣他入宫!若证据属实,定要严惩不贷!
”帝王的怒吼在御书房内回荡,震得屋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同一时刻,
丞相府花园的木香花架下,苏若璃正俯身细嗅新开的花苞,淡雅的花香萦绕鼻尖,
让她心情格外愉悦。她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仿佛这世间一切都是美好的。
忽听得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抬头望去,只见贴身丫鬟翠儿裙摆沾着泥污,
鬓发凌乱地扑来,脸上满是惊慌之色,额头的汗水不断滴落,将衣襟都浸湿了一片:“**!
不好了!老爷今晨被陛下宣进皇宫,到现在还没回来!”苏若璃心中一紧,
手中的花枝骤然折断,玫瑰刺扎进掌心,腥甜的血珠渗出,却不及她心中泛起的寒意。
她望着翠儿,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还未等她有所反应,
管家老陈跌跌撞撞奔来,官服下摆沾满泥浆,脸上满是惊恐,眼中还带着一丝绝望:“**!
二皇子府的侍卫包围了丞相府,说老爷在朝堂上顶撞陛下,已被关进天牢!
”苏若璃眼前一黑,扶着花架才勉强站稳。雕花长廊外,铁甲寒光闪烁,
守门侍卫腰间的玄铁令牌在日光下泛着冷芒,那是二皇子亲卫的标志。
她望着被重重包围的丞相府,心中涌起无尽的绝望,父亲一生忠君爱国,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定是有人恶意陷害!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满心都是对父亲的担忧和对未知的恐惧。被困在府中的七日,苏若璃将自己关在书房,
茶饭不思。书房里堆满了父亲收藏的典籍,她一本接一本地翻阅,试图寻找解救之法,
目光在泛黄的书页间急切游走。深夜,烛火摇曳,那跳动的火苗仿佛她此刻不安的心。
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一下又一下,敲在她的心坎上,每一声都像是在提醒她时间的流逝,
父亲的处境也愈发危险。她执笔的手微微发抖,却在纸上反复写着“萧景琰”三个字。
宁王萧景琰,皇帝最神秘的幼子,常年称病不出,深居简出,
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左右朝局走向。传闻他心思深沉,手段狠辣,令人捉摸不透。可如今,
父亲深陷囹圄,她已走投无路,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位神秘的王爷身上。
她不知道自己写了多少遍“萧景琰”,只知道当晨光再次照进书房时,
那张纸上早已密密麻麻布满了这三个字。第八日清晨,鎏金兽首衔环的府门被缓缓推开。
一辆装饰素净的马车停在青石阶前,车轮碾过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声响,
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由侍从搀扶而下,他身形单薄,
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苍白的脸上带着病态红晕,漆黑的眸子却如深潭,令人望不见底,
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萧景琰抚过袖间鎏金错银的宁王腰牌,
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去通传苏**,就说故人来访。”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却让人莫名感到一丝寒意,仿佛在这温柔的话语下,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大厅内,
檀香袅袅,烟雾在阳光的照射下缓缓升腾。苏若璃攥着帕子的指尖发白,
望着上座饮茶的萧景琰。茶盏轻碰茶托,发出清脆声响,惊得她睫毛轻颤。“苏**可知,
陛下为何突然震怒?”萧景琰修长手指摩挲着杯沿,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二皇子呈上的奏折里,可有丞相大人与北疆将领密会的‘证据’。不过...”他顿了顿,
抬眼看向苏若璃,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那眼神像是猎人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这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有心人伪造的罢了。”他话音未落,苏若璃已扑通跪地,
眼中含泪,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下一秒就会决堤:“求殿下救命!若能救出父亲,
若璃愿为殿下做任何事!”萧景琰放下茶盏,俯身时广袖垂落,露出腕间缠着的赤色丝线。
那是他生辰时,苏若璃在寺庙为他求的平安结。“任何事?”他指尖挑起她的下巴,
温热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脸颊,“苏**可要想清楚了。一旦应允,可就再无回头之路。
”窗外风过,吹动纱幔,将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恍若一幅诡谲的画卷。苏若璃望着他,
眼神坚定,重重地点了点头,此刻的她,为了救父亲,早已将一切抛诸脑后。
当苏怀安被释放的消息传来,丞相府上下欢呼雀跃,鞭炮声此起彼伏,那鞭炮声震耳欲聋,
仿佛要将这几日的阴霾都驱散。唯有苏若璃站在萧景琰身侧,望着他苍白面容上的笑意,
心中泛起莫名不安。那笑容看似温和,却让她感到一丝寒意,仿佛在这笑容背后,
隐藏着巨大的阴谋。此后,宁王府的马车频繁出入丞相府,
翡翠簪、玛瑙镯、西域进贡的夜光杯,一件件稀世珍宝堆满了栖梧阁。
每一件珍宝都价值连城,可苏若璃看着这些珍宝,却感受不到一丝喜悦,
反而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萧景琰更是时常邀她共赏书画,某次作画时,
他握着她的手在宣纸上勾勒,笔尖却故意在她掌心画下蜿蜒痕迹,酥麻的感觉从掌心传来,
让她心跳加速。而他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
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属于自己的玩物。与此同时,后宫的争斗愈发激烈。昭阳殿内,
鎏金蟠龙椅上,德妃正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描眉。她身着华服,头戴凤钗,妆容精致,
每一处妆容都经过精心雕琢,却难掩眼中的狠厉,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匕首,
随时准备刺向敌人。宫女捧着密信跪地:“娘娘,太子妃近日与御史中丞来往密切。
”她手中的螺子黛应声折断,在妆奁留下墨色痕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去告诉二皇子,
该是动手的时候了。皇后一直与我作对,这次,定要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再派人盯着那苏若璃,她与宁王走得近,说不定会坏了我们的事!”她的声音冰冷而尖锐,
仿佛从地狱传来的索命符。三日后,皇后宫中突然传出噩耗。尚在襁褓中的皇孙暴毙,
寝宫内一片哀嚎,宫女和嬷嬷们的哭声在宫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德妃哭着扑进皇帝怀中,
梨花带雨,那哭声悲切动人,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真的伤心欲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