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中在一起的第七百年，盛九霄搂着第九百九十九个侍君朝我道。
“当年嫁给你，只是因为你最像子昱，可现在我找到更像他的人了。”
冰冷的话将我瞬间扎醒。
看着眼前这张和故去爱人一模一样的脸，我却再也找不到从前的感觉。
盛九霄以为我离不开她，却不知道，她为她的朱砂痣，我也为我的白月光。
这一刻我终于醒悟，替身永远只是替身。
盛九霄，根本不是她。
所以这一次，我没再像以前一样卑微挽留，只轻轻朝盛九霄点头道。
“那我给他腾地方。”
……
当我说出这句话后，盛九霄明显狠狠愣了一下。
她的脸色瞬间沉下。
“你确定？”
语气不屑，像是根本不信我会答应。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我爱她爱到了骨子里，哪怕只是她脸上的点点擦伤都会让我担忧整夜。
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让出这独属于妖王之夫的王君殿。
可现在，我凝视着盛九霄脸上的冷漠，这是从前的云姝绝不会对我露出的表情。
遂轻轻点头：“我确定。”
我的回答很笃定，盛九霄却紧皱眉头质问我：“苏洛儿，你又想玩什么手段？”
她根本不信我会答应，甚至还警告我：“七百年前我就说过，我爱的只有子昱，和你在一起也是因为你有几分像他。”
盛九霄嘴中的子昱是黑蛟族的族长夫君苏子昱，也是她的姐夫。
作为黑蛟族长的私生女，盛九霄从前被处处打压，只能看着心爱的人娶了自己的长姐。
在苏子昱娶妻的那天，她带着我脱离家族来到九州最蛮荒的北荒，只用三百年就成为北荒妖王。
然后又从四海八荒搜罗和苏子昱面容相似的男子。
如今，已经是第九百九十九个。
这么多年，眼前这男子的确是最像苏子昱的，所以盛九霄也无条件的纵容他。
纵容他要星星要月亮，甚至在他挑衅我不成被我打出门后，盛九霄还亲自跑来给他撑腰。
我看着盛九霄那张和云姝一模一样的脸，到底说不出什么重话，只是开口。
“殿下既然执意如此，我自然愿意成全。”
盛九霄闻言，眸中戾气淡下，划过几分了然。
“算你识相。”
“本王给你三日，将你的东西收好，搬到偏殿去。”
说完，盛九霄便牵着那男子的手离开了。
我久久站在原地，听见窗外的妖仆窃窃私语。
“殿下本来就是为了苏洛儿的脸才和他在一起的，可笑这人陪着殿下这么多年，还是比不上人家有苏子昱的三分神韵。”
“这苏洛儿那么爱殿下，哪怕现在搬出王君殿，以后肯定还会死缠着不放。”
“他一只连涂山狐族的族谱都上不了的低等赤狐，占着王君位置几百年了还不满足吗？”
讥笑的声音肆无忌惮。
所有人都以为我只是将王君殿让出来，却不知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彻底离开。
离开盛九霄，离开我自欺欺人的幻想，接受云姝已经离开我的事实。
心口传来细细麻麻的刺痛，我握紧随身的玉佩。
玉佩触手生温，是云姝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记得初见时，我还是只第二条尾巴都没成型的小狐妖，被狼妖追咬得只剩半条命，被云姝捡回家养起来。
可后来天下大乱，魔族在九州肆虐，生灵涂炭。
最后那一战里，她以一己之力阻挡魔族百万大军，自己却力竭而死。
那时的我已经有了九条尾巴，是狐族最尊贵的九尾狐妖，却怎么都救不回她。
我抱着她残破的身子，源源不断的往她体内输送灵力，却也只能无助地感受着她的手渐渐冰凉。
从前不管什么事，只要我提出来，云姝永远都依着我。
可那次，我哑声求她别离开我，她却只是摇了摇头。
“对不起，小狐妖，以后我护不住你了。”
云姝死了，我的心也死了，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空壳。
我不是没求过死，可九尾狐的生命太强大，连死都不能自己做主。
浑浑噩噩过了十万年后，我又一次躺在战场中央，没等到谁一刀刺下，却等到盛九霄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此处危险。”
我烦躁地想让她别管我，可一睁眼，却看见了一张和云姝一模一样的脸。
四目相对，我们看着彼此的脸都怔了片刻，还是盛九霄率先开口。
“你也是被抓来参军的小妖吗？跟在我身后，我会护着你。”
我没反驳，只是看着她的脸痴痴点头：“好。”
时间便这样一晃七百年。
我以为自己能一直这般自欺欺人下去，永远将盛九霄当做云姝的替身。
可就在刚刚，我发现我做不到了。
因为——云姝不会在我面前牵着另一个男子的手，不会对我露出那种冷漠的表情，也绝不会对我说不爱我。
盛九霄不是云姝，只是我用来麻痹自己饮鸩止渴的空壳。
苦苦维持的幻想破碎，我要去找真正的云姝了。
如果她不在人间，那我就去有她的炼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