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温度骤降。秦亦琛站在窗前,任风吹进胸腔,那股郁结却半点没有消散。
手里捏着的纸张被风吹得呼啦作响。
不甚明朗的光线照射下,勉强能看见标题,写着鉴定的字样。
孩子是他的!尽管他每次都做措施,即便偶有那么几次没有忍住射在体外,他也逼着她吃了药,怎么就这么刚巧?
这是她的心机吧?想坐稳秦家少夫人的位置,弄点手段怀个他的孩子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她的孩子,他不稀罕。这世上,他只想小微当他孩子的母亲,那个肮脏下贱的女人,根本不配!
可为什么心底还是闷得慌?秦亦琛扯开领口,任风灌进来,郁结仍在。
最后他大步折向陆安然的病房,他郁结难消,凭什么她能高枕安睡?
陆安然睡着了,睡得很沉。哪怕他用了力拍她的脸,哪怕他把她再次拖拽下病床,都没有丝毫苏醒的征兆。
一股陡然升上的慌乱,秦亦琛下意识探向她的鼻端……他陡的收回手,抱起她往外奔!
初步诊断,吞食了过量安眠药!
医生在抢救,秦亦琛呆坐在外面。陆安然寻死,是他逼的?不,不是,她自己作的,她想伤害小微,没想到自己也摔下了楼梯,还把孩子也摔没了。
孩子没了……她也要没了……
高大的身影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绞着,心底里浮上来的,又是那样无边无际的酸涩。
他站起来,双手扶着窗沿,冷笑起来:“陆安然,你是不是以为你死了就永永远远的解脱了?我告诉你,没有这么容易的事!亦瑾死得那么惨,凭什么到了你这里,几片安眠药就解决了?”
“陆安然,你敢死试试看?你死了,我把哑姨送去给你赔葬!”
手术灯灭,疲惫的主治医生出来,秦亦琛迎上去。
“我们……尽力了。”
秦亦琛觉得他们在开玩笑,那群人告诉他,陆安然死了。
一阵冷风刮过,胸腔里跳动的心脏陡然间停了,秦亦琛呆呆的站着,眼前竟然浮现出陆安然的一颦一笑。
少女时期的陆安然是爱笑的,温婉腼腆,一双眼睛时常像受惊的小鹿,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就会移开。
可就是这样的陆安然,七年前害死了亦瑾,为了逃避责罚,寻求他的庇护,不惜给他下药,用她尚未成年的身体换得了一丝生机;也是这样的陆安然,在三年前豁出性命救了老夫人之后,恬不知耻的要了秦家少夫人的位置。
她什么时候吞的安眠药呢?是在说爱他的时候?是在说再也不要爱他的时候?
她爱他吗?她爱他?!她说她追着他的背影十年,她说她恨不了他,蛇蝎心肠的女人的爱,他不要他不屑!对,蛇蝎心肠的女人,就这么死还真是便宜她了,有什么好可惜,有什么好难过?
“亦琛,小微她……”徐芳急急忙忙的走过来,秦亦琛侧靠在墙面上,右手紧按住胸口的位置,脸色灰败。
徐芳拉了拉他:“亦琛,医生说小微的求生意志薄弱,你快去看看吧。”
秦亦琛现在什么都听不见,心里就被那一件事装满,蓦地起身往手术室的方向去。
陆安然死了,陆安然死了……
不,她不能死,她怎么能死?谁允许她死了?这么死太便宜她了,陆安然,你给我等着!
手术室外的大门被砰然推开,一向优雅的男人像疯子一样往里面闯。
给陆安然手术的医生护士都走了,只留下一名医生清理现场:“患者已经送往太平间了。”
“谁准你们送太平间的?陆安然不能就这么死,给我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