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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对我的折磨,又开始了,同以前一样。
可我却变得不似以往。
我知道了,心原来也会痛,跟老掉的丝瓜一样,还会空。
空到喉间发哽,空到不用流泪也发不出声。
空到竟然不害怕他的折磨,只怕他不来见我。
我反问自己,[你怎么不恨呢?]
没人给我答案,我觉得我应该恨的,但是恨不起来。
他一日不来见我,我便寝食难安,食不下咽。
我不知他心里算着天大的阴谋,只是期盼他日日前来。
可他又不来了。
直到三月后,我梦中被热醒,醒来发现外面已经被漫天火光包围,而院子里的人已经逃光了。
我将被子塞进井里打湿,披在身上四处寻找出路。
火势太猛,这是个冬夜呀,竟也蹿得如此之快。
不过我好歹逃出生天,只是伤了左脸和没穿鞋的双脚,留下好多狰狞的疤。
而这场大火的始作俑者,正是秦羽。
他没得到苏惜的心,却得到了苏相的心。
苏相可不是在朝中同人斗嘴的书呆子,而是在刀光血影里拼下了赫赫威名的武相。
两人一内一外,端了皇宫。
太子死在通天大火里,灰都捧不出一把。
江山易主,我想,不久应当就有好消息传来。
不曾想,他一日都等不得。
夜晚刚篡位,白天就宣诏立后,大赦天下,行游城之礼。
他娶苏惜那日,满城铺上红布,迎亲队伍绕城转上一圈,说让黎民百姓也沾沾皇室的喜气。
我隐在人群之中,看他高头大马,英俊不凡,这样的男子,我当是配不得。
我心死,去渡口死乞白赖求着搬了两月麻袋,揣着盘缠回了苏家去。
可是苏衾然将我上上下下看了半晌,[你不是我苏家女,我闺女嫁给五皇子后,前不久失火烧死了。]
我跪地哭喊:[爹,真的是我,我没死,我逃出来。]
他还是不认,一口咬定我被大火烧死了。
我说了许多在苏家的点点滴滴,苏衾然忍无可忍,[滚滚滚,你再胡言乱语,小心将你乱棍打死。]
我绝望之下,投了河。
我不知道的是,一直尾随于我身后的人,见我跳河,立马就跑回去了。
顺河水飘了许久,我又没死成。
贱命一条,却还很坚韧。
是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婆婆救了我,她独自一人无儿无女。
打那以后我便跟着她,帮她打打杂做做饭,她供我一口吃的。
那日我在镇上拄着稻草架子吆喝:[卖糖葫芦,香甜可口的糖葫芦哦~]
有人从身后轻轻拍了拍我右肩:[来一串。]
我顿时僵住,浑身冰冷如同死人。
那人见我不动,再次开口:[姑娘你这糖葫芦不卖么?那可不行,我家惜儿等着要呢。你若不卖我,她该不高兴了。]
我回过神,取了一根反手给他,[两文钱。]
他虽然疑惑,却也接过,取了铜板放我手里。
指尖触到掌心,我如遭电击,迅速缩手跑了。
两枚铜板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也顾不得捡。
我跑出去没一会儿,就被人给抓了回去。
原因是苏惜喜欢吃我的糖葫芦,明天也要。
我将脑袋几乎埋进胸膛,[您夫人爱吃,就全买了吧。]
苏惜从轿里深处头来:[我可不要,我得吃新鲜的,明日我要吃明日做的。]
秦羽皱眉有些不耐,思量片刻,[这小镇风景秀丽,我们二人会多待几日。要不劳烦姑娘,每日送一根到凤栖楼如何?]
我匆匆应下,他这才放我离去。
这样离奇的情节,当真是戏文里才会有呢。
我回家将此事说了,婆婆起初不信,她送了一日带回五两银子这才信了。
婆婆一连送了三日,第四日生病又舍不得那银子,便让我去。
我推脱不掉,只得自己去。
并且特地戴了顶草帽,能挡住我大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