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抬头,盈满水汽的眼睛凝望着这个居高临下审视她的男人。
“仅仅是孟安然的一句话,你就认定我骗你?”
“我才是和你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人,你为什么不信我?明明我才是你的妻子!”
含血带泪的一句质问却只换来江闻野的沉默。
冷风透过窗户缝隙钻入,将她一颗心冻得彻底。
江闻野蹙紧了眉:“她没有说谎的理由。”
方司宁只觉心脏刺痛。
她在心底质问:那我就有吗?
她终究是,难过得没再言语。
江闻野的眼神却愈发冷漠:“方司宁,你必须去和安然道歉!”
大约是风吹的脸僵硬,她低眉顺眼的应声,语气异常平静:“好。”
江闻野神情有一瞬间松动,但转眼,又被她一片死寂的眼神激起一股无名火。
“你占了她的身份这么多年,我给她一场婚礼,我这是在替你赎罪!”
“你还是江太太,安然只是加入我们江家的小妹妹,你也该懂事一些,想想这个江太太该怎么做……”
江闻野丢下这样一句话便冷漠离开。
“小妹妹、懂事一些……”
方司宁被这些话刺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苦笑。
钝痛缓了一秒从四肢百骸传来,她只觉得眼前一黑。
一直未落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三年了!江闻野,你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再睁眼,已经是第二日下午。
吴妈正在给她擦那不能动的双腿。
她抬手想要拿床头的水杯,却扯到了骨折的手腕和指骨,瞬间疼的她直冒冷汗。
吴妈收了毛巾,赶忙端着水杯喂到她的嘴边,语气无奈:“太太,我叫了家庭医生,可等了一天一夜也没有人来。”
方司宁敛下眼眸,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了那副婚礼油画。
江闻野现在一定在新娘子孟安然身边。
而家庭医生向来只会关注体弱多病的孟安然,又有谁在乎她疼不疼。
她强打起几分精神安慰吴妈:“我没事。”
吴妈没应声,只是一味地流泪。
她放下水杯,又拿起毛巾继续给方司宁擦拭身体。
可那骨头膈手的触感让她双眼泛红:“太太,您怎么会没事,才短短时间,瘦的只剩骨头了,您怎么就不告诉先生您的病啊。”
方司宁思绪断了一瞬,半晌,才续了一句:“说了也没用,他的心已经不在我这了。”
吴妈不知道的是,她第一次昏迷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告诉了江闻野。
可在她满脑子想着治好了病,能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的时候。
他却忙着给染上病毒性感冒的孟安然调国外医生会诊。
耳边听着她说话,心思却全在监控里孟安然的身上。
孟安然一声咳嗽,他便心急要走,丢下一句:“你不舒服就联系医生,找我我也不会治病。”
可他不知道的是,每次医生电话接通,她都只能得到一句回答:“我现在在孟小姐这里,走不开。”
他不在乎她了,她就算是死了,也换不来他的一点关心。
一阵静默中,冷风灌入。
方司宁受了凉风,激起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又牵扯到骨裂的手腕,剧痛骤起,冷汗顺着发丝滴落,在床单上洇出一滩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