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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下葬时,我哭得昏死过去。
醒来后,哥哥为我递来一碗汤药,和一方锦帕。
帕上之物,是南陵郡守家的传世玉镯。
也是那纨绔子方晟给我的定亲信物。
「哥哥,我不想嫁人。」
我别过头,拒不喝药,打算与他僵持。
但这次,陆廷没再耐性哄我。
他强硬地掐过我的脸,用指尖撬开我的唇齿,将汤药尽数灌入我口中。
末了,我边咳嗽边去瞪他,往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倒同没事人一般,替我抹去唇角的药渍,柔声道:
「不急,日子还长,阿姮好好想想。」
是以孝期三年,我也想了三年。
答案仍是不愿。
方府抬来聘礼那日,我在陆廷的房门前跪了一夜。
故意只穿了件薄薄的单衣。
他一贯疼我,绝不会任我在这二月料峭中受冻。
我赌他会不忍,会妥协,会无奈遂了我的愿。
一如我们过去的每次口角。
可我赌错了。
月色幽冥,陆廷长身负手立于门栏处,眉眼似云翳,阴沉模糊。
「阿姮,长兄如父,哥哥绝不会害你受苦。」
那是我第一次,从他温厚的声线中听出悲凉的情绪。
我大胆猜测,「哥哥上京起复,可是需要南陵郡守相助?」
陆家祖上为开国元勋,经世代降级袭爵,屡次遭逢变故。
到了爹爹这一代,门庭凋敝衰颓,只谋得个六品通判之职。
他自认资质平庸,故而生前皆把精力放在培植哥哥身上,望他官拜御前。
只可惜,哥哥及第不久,爹爹便走了。
如今朝局动荡,要想再跻身庙堂,属实不易。
陆廷的脸隐匿在夜色中,他没有回答,我心下亦了然。
「既然对哥哥仕途有益,阿姮便嫁。」
爹爹的遗志是显祖扬名,重振陆家门楣。
这担子之重,不能只由哥哥一人承担。
古往今来,多少夫妻有名无实。
虽南陵郡守之子风流成性,可我对他亦无真情,任他纳几房妾,养几房外室都可以。
我只需扮演好郡守夫人,祈求哥哥仕途顺遂。
这辈子,看他青云直上,闲时来与我分杯茶,便足够了。
……
本该是这样的。
本该是这样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