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懂事起,就知道自己在通州有个哥哥。
但我已忘了他的模样。
我问娘亲,为什么爹爹和哥哥不回家。
娘亲苍白的笑中带着苦涩,「他们有要紧的事要做。」
我当时不懂何为「要紧的事」。
只知道通州那个地方很冷,娘亲和我都受不住。
和父兄的联系,仅靠着一纸薄薄的信笺。
往来书简,止于我九岁那年。
娘亲去世,哥哥回了南陵。
丧礼上,我抱着他失声痛哭。
那是我长大后第一次见陆廷,却觉得他很亲切。
此后,我们在同一屋檐下,共同生活了十年。
娘亲临终托言,望我们兄妹二人相互扶持。
然实则,都是陆廷在照顾我。
他那双手可笔走龙蛇,落笔生花。
却肯因我一句话,学着画花钿,理红妆。
关于我的事,他桩桩件件,亲力安排。
甚至每次外出走师访友,都不忘给我带手信。
有回他送来的,是一幅腊梅图。
银装素裹,梅逊雪白。
我看得失神,问他:「哥哥,雪真有这样好看?」
南陵从不下雪。
陆廷看出我的心思,摸着我的头笑道:
「若明年科考完能入京,我便带阿姮去看雪。」
「当真?」我惊喜地扯过他的衣摆,「那就当为了阿姮,哥哥也要金榜题名!」
……
来年,陆廷高中,爹爹病逝。
我将那幅腊梅图从墙上取下,压进箱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