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再次见到雏婳，是在我的王妃大选之后。

大选前夜，我在书房发愁。

琅儿悄悄走到我身边来，她身上花香便沾到了我袍角上。

突然手上一热，身旁传来琅儿的呼叫。

我也不顾上什么，转身抓住琅儿的手：

「疼不疼？」

琅儿温顺地看着我。

「不……不疼。」

「手都烫红了，以后这种事留给下人去做就好了。」

「琅儿本就是下人。」

她忽然把手抽回，眼里泛起晶莹，别过头去。

「殿下，明日就是选妃大典，早些休息吧，别误了吉时。」

我年已二十，早到了该娶妻的年纪，可我的心上人——琅儿，她只是一介戏子。

我无能聘她为妻，甚至连一个妾室的名分都给不了她。

「我不去了。」

我反身抱住她，用前胸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

「不去了，留下来陪你。」

琅儿感动地热泪盈眶，那时的我觉得，我们是一对苦命鸳鸯。

那一夜，我与琅儿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未参与自己的选妃大典，后宫诸妃便给我做了主。

正妃王氏，侧妃卫氏，侍妾武氏。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雏婳。

她披着梅粉的霞帔，仿佛当年的嫩芽开出了花。

眼睛，眉毛，嘴唇，鼻子……她的身上有年轻时的宸妃的影子。

雏婳款款向我走来。

「妾身卫氏，参见殿下。」

卫氏原是卫雏婳。

那双眼睛让我瞬间忆起了她，当年我为她挂鱼灯，结果被母妃扇了一耳光。

而如今，她是我的妾。

「阿靖哥哥，我长大了。」

可是我已经有心爱的女人了。

我的心里只有那个站在台上唱《西厢记》的琅儿，再也装不下其他女人。

可我需要卫家。

「婳儿，我等到你了。」

我生疏地搂住她的腰。我必须学会，这是我的责任。

雏婳入了我府中，再没了从前欢腾的模样。

父皇赐我铖王府，衣食无忧，一切如往常，只是少了宸妃，多了雏婳与琅儿。

闻听宸妃犯了头风，父皇日日探望，冷落了新欢。

恰是秋风起，琅儿挺着肚子倚在床边，一对杏眼红肿着。

「乖，吃药。」

我亲自舀了药汁送到她唇边，她抿了口，眼泪又直直掉下来。

门喀啦一响，雏婳捧着个布包进来了。

她见了我们，木头一般立在门边。

琅儿兀自捧了我的脸，垂泪。

「王爷去了北疆，不知何时才能归来，琅儿只盼孩儿诞生之际，能让王爷看第一眼……」

前日，父皇下旨派我去驻守北疆，女眷不能跟随。

琅儿这几日心绪不宁。我将手覆到她的小腹上，允她：

「我定会想法子在孩子降生前回来。」

雏婳见我吻上她的额角，快步离去。

我拾起她遗落在地的布包，里面装了几件婴儿用的肚兜。

上面有鱼的图案，却仍是歪歪扭扭的。

人长大了，女红却不见长进。

我从琅儿的房中出来，却猛地被人制住——

雏婳用柔弱的身躯按我在墙上，两只眼睛里蹿着火。

我反手将她制住。

「你要做什么？」

雏婳抬眸，认真地看着我。

「我也要去北疆。」

我嗤笑。

「军营里，不能带女眷。」

「你允了她会平安归来，却没有对我提过只言片语。」

她的眸光黯淡了一寸。

「阿靖哥哥，你是阿靖哥哥么？」

我是皇子，是铖王，是一个即将做父亲的人。

「我只当你是我的阿靖哥哥，我唯一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