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蓝色的天鹅绒,缀满了碎钻。这是星城的夜。凌霄阁,凌氏集团的总部大厦,如同一柄刺破苍穹的利剑,傲然耸立在城市之巅。今晚,它通体灯火璀璨,光芒四射,真如一颗被精心雕琢过的巨大钻石头,亮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凌氏集团的年度慈善晚宴。这种场面上的事,凌家向来办得敞亮,既是回馈社会,也是……一种实力的彰显。
今晚到场的,非富即贵。商界名流,政界要人,甚至还有几位平日里深居简出的艺术界泰斗。乌泱泱的人群,衣香鬓影,笑语晏晏。有些是老熟人,有些,则是削尖了脑袋想挤进这个圈子,混个脸熟,好歹能在凌氏这艘商业航母的甲板上,占个不起眼的角落。毕竟,凌氏的台子,谁不想站一站?那可是通往更高层级的……入场券。宴会厅内,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万千道彩虹般的光晕,映照着下方每一张精心修饰的脸庞。空气中,顶级香槟的甘醇与馥郁花海的淡雅芬芳微妙地交织,再混杂着各色名贵香水的味道,形成一种……独属于上流社会的,奢华而略带迷醉的气息。倒也不难闻。人影在光影中穿梭晃动,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悦耳声响,夹杂着刻意压低的交谈与轻笑。
凌聿轩,今晚当之无愧的主角。他一身意大利名匠阿尔贝托亲手缝制的黑色丝绒礼服,面料在灯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衬得他本就颀长挺拔的身姿愈发卓尔不群,宛如暗夜的君王。他端着一杯年份上佳的勃艮第红酒,在人群中从容游走,脸上那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显得过分热情,也不至于拒人千里。深邃如寒潭的双眸,看似随意地扫过全场,却带着一种鹰隼般的锐利与洞察。似乎没有什么能逃过他这双眼睛。
可当他那锐利的眼神,不经意间落到不远处,正与几位德高望重的女慈善家代表亲切交谈的妻子苏婉清身上时,所有的锋芒与冰冷,便如同春雪遇暖阳般,瞬间消融了。化了。成了水。一汪深不见底,只为她一人而起的……温柔春潮。苏婉清,他的妻子,凌太太。今晚,她自然也是全场最耀眼的焦点之一。
一袭月牙色的露肩长裙,出自巴黎某位隐世高定设计师的手笔,裙摆上以濒临失传的苏绣「平乱针法」绣制的几枝兰草暗纹,在灯光的流转间若隐若现,更添几分东方独有的雅致与神秘。她肌肤胜雪,吹弹可破,眉眼精致如画,不施粉黛也足以倾倒众生。此刻,她正与几位年长的女慈善家谈笑风生,嘴角噙着一抹温婉浅笑,那份从容与亲和,让人如沐春风。她是凌氏慈善基金会的现任理事长,刚才,她刚刚结束了一段简短却十分精彩的年度总结与展望致辞。她的声音清丽悦耳,如珠落玉盘,言辞恳切,不卑不亢,既有大家闺秀的温婉,又不失当家主母的气度,赢得了满堂经久不息的掌声。讲完了,该下台了。她微微颔首,向台下致意,准备迈步走下那铺着猩红地毯的小小讲台。
就在她转身,重心微微移动的那一刹那——不对劲!一股莫名的、带着刺骨阴寒的凉意,毫无预兆地,像一条滑腻的毒蛇,从她的脚底板「噌」地一下,就笔直地窜了上来!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几不可察地打了个极轻微的哆嗦。眼前也跟着花了一下。那些璀璨得有些晃眼的亮晃晃的水晶灯,光影好像也……糊了,扭曲了。苏婉清黛眉轻轻一蹙,心中一紧,手下意识地伸出,扶住了讲台光滑的边缘。稳住。她对自己说,不能在这种场合失态。「婉清?可是累了?」旁边一位与苏家素有交情的李夫人,见她脸色微变,十分关心地低声问道。苏婉清迅速敛去那一闪而逝的不适,脸上重新绽放出得体的笑容,依旧是那个温婉从容的凌太太:「多谢李夫人关心,没什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