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方才站着讲话的时间略久了些,高跟鞋有些累脚,估计的。」她仪态万方地款款走下台,心中却忍不住犯起了嘀咕。刚才那股冷意来得太突然,也太……邪门了。绝不像是什么累了的感觉。几乎就在苏婉清感到不适的同一时刻。宴会厅的另一端,凌聿轩正端着酒杯,与星城市长相谈甚欢。他深邃的眼眸中,却极快地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精光,持杯的手指,也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天衍心诀」早已融入他的骨血,他的感知比世界上最精密的雷达还要灵敏百倍!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一丝极其阴冷、极其细微、也极其隐蔽的负能量波动,像一条无形的、吐着信子的小冰蛇,悄无声息地在宴会厅奢华的空气中游走、打转。它的目标……赫然是婉清!他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但他脸上的笑容却依旧完美得没有一丝破绽。又与市长客套寒暄了几句,他才找了个「去看看内人」的由头,不着痕迹地抽身告退:「市长,失陪一下。」他的脚步,依旧沉稳如常,每一步的距离都仿佛用尺子量过一般精准。
可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戒备,那股子仿佛随时都会出鞘,饮血封喉的利刃般的危险气息,却只有他自己知道,已经攀升到了顶点。朝着苏婉清的方向,他就那么不疾不徐地去了。墨沧……是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子,又在暗地里搞鬼?他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这个名字。除了那个像跗骨之蛆一样盯着凌氏,手段又脏又烂的宿敌,他实在想不出,这星城,还有第二个人,敢在他的地盘上,动他的女人!「婉清。」凌聿轩走到她身边,手臂极其自然地一伸,便将她柔软的腰肢,轻轻揽入怀中。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带着特有的磁性,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却翻涌着只有苏婉清才能读懂的,浓得化不开的关切与……一丝隐藏极深的戾气。
「脸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低头,鼻尖几乎要触到她的秀发。苏婉清抬头,一下子就撞进了他那双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深邃眸子里。奇怪。被他这么一揽,方才那股子若有若无的不舒服的感觉,好像……又清晰了一些。头,也跟着一抽一抽地,隐隐作痛。她不想让他担心,尤其是在这种冠盖云集的场合。更不想因为自己,扫了大家的兴致。她努力地,硬生生挤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声音软软糯糯的:「可能……是刚才香槟喝得急了点,有那么一点点上头。没事儿的,聿轩。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你忙你的去吧,别总管着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越是这么说没事,凌聿轩心里那根弦就绷得越紧。他太了解她了。他的婉清,从来都是这么体贴,这么……不愿让他操心。
他没再说话,只是揽着她的手,更稳了些,也更紧了些。一股极细微,但精纯无比,带着他独有气息的「天衍心诀」真气,顺着两人身体紧密接触的地方,如同最温柔的溪流般,悄没声儿地,渡了过去。像一股暖流,无声无息地护住了她的心脉。也想……顺藤摸瓜,探一探那股阴寒之气的根底。苏婉清只觉得一股异常舒适的暖意,从腰间被他碰触的地方,如同涟漪般,缓缓散开,迅速流遍四肢百骸。刚才那股子莫名其妙的寒气,好像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暖流,给硬生生晒跑了。连带着那隐隐作痛的脑袋,也清明了不少。她有些奇怪,也有些……莫名的安心。她抬头,看了凌聿轩一眼。那眼神,清澈明亮,分明在无声地询问。凌聿轩冲她安抚地笑了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放心。他心里已经有数了。这玩意儿,绝不是偶然。百分之百,是冲着婉清来的。是咒术一类的东西。手法,不算特别高明。布下这咒术的人,修为也有限。
但够恶心,也够隐蔽。若非他身怀「天衍心诀」,感知异于常人,今晚婉清怕是真的要着了道儿,遭一场不大不小的罪。回头还得当成普通的身体不适去治,那才叫麻烦,说不定还会落下什么病根。「呵,有些人,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找死啊。」凌聿轩在心里冷笑一声,眼底深处,杀机一闪而逝。他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完美无瑕的总裁模样。揽着苏婉清,与过往的宾客含笑点头致意,甚至还能在间隙,低声跟苏婉清开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逗得她展颜一笑。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他自己清楚。他那平静的湖面之下早已是……翻江倒海,怒浪滔天!这场宴会,必须尽快结束。他要立刻带婉清离开这儿。这地方的「气」,已经被那些肮脏的东西给污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