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但那之后，我总是没时间。
皇兄忽然关心起我的学业跟女工，不然我怎么软磨硬泡，撒娇耍无赖，他都不带我去骑射场。
相反地，我还要给他交作业。
一会儿跟我要香包，一会儿跟我要帕子。
绣得不喜欢还要返工。
平日里我不是在宫里跟小桃，灵风打牌看话本，就是去跟楚兰心斗嘴，日子相当滋润，谁想到现在天天被扣在楚惟萧这里。
他甚至还特意在书房里为我放了张小书桌。
阳光照耀，皇兄身着深蓝色，低调不失气势。皇兄读书是皇子中最出色的，父皇经常夸赞他。
我最不爱看书，偏爱读那些鬼怪志异，山川游记。
皇兄要我在这读四书五经，那简直是把猴子关在笼子里。
打量着皇兄专心致志写文章，无暇顾及我，我支起书本，眼皮沉沉，一头栽倒呼呼大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阳光暖洋洋的，我伸个懒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小榻上，身边坐着的正是皇兄。
我一激灵坐起，脑子还没清醒嘴先认错：「我是不小心睡着的。」
皇兄手里拿着书，见我醒了收起来，给我整理下散乱的头发，笑道：「困了就跟哥哥说，我这又不是没给你留睡觉的地方。」
我听了倒回榻上，我们不在书房里了，而是在皇兄寝殿外间，这靠窗阳光好，我偶尔会来这午睡。
「好皇兄，你别再叫我来看书了，我一看书脑袋就疼，眼皮就像打架似的，你让我出去玩吧。」
楚惟萧坐在榻边，手指把玩着我散下的长发，低声道：「出去玩？青宜想去哪？跟谁玩？」
我想了想：「皇宫里无非就那几个去处，无聊得很。皇兄，我之前在一本杂记上看到，说京城里有个很出名的杂耍班子，还会训练猴子钻火圈，你最近有空吗？我们一起溜出去吧。」
「最近父皇允我入勤政殿议事，实在抽不开身，过段时间哥哥陪你去怎么样？」
我一刻都等不了：「那我带上小桃跟灵风出去可以吗？小桃照顾我，灵风保护我。」
皇兄皱眉沉思。
我加把劲：「皇兄你若还不放心，把赵远霖叫来，总没问题了吧？」
但我劲儿似乎加错了。
皇兄脸色忽然暗下来，但语气还是柔和的：「为什么会想到远霖呢？」
我回答：「他是宫外的人，对京城肯定比我熟悉。」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我疑惑不解。
然后恍然大悟：「他看起来傻傻的，一定能逗我开心。」
「青宜......」皇兄为我拨开脸颊边的碎发，温热的指腹触碰我的耳朵，我瑟缩一下。
「谁都行，但远霖不行。」
我躲开皇兄的手：「为什么？」
「你不是最讨厌赵家人么？为什么对远霖这样不同呢？」
「歹竹也能生好笋，他人看起来挺不错的，我初次见他出言奚落嘲讽他，他也不生气，还叫我踩着他下马，我觉得他跟梅妃不一样。」
皇兄沉默。
他漆黑的眼睛仿佛寒冰。
「青宜这么说，是想嫁给他吗？」
我被问得一头雾水：「什么？」
皇兄俯身，几乎跟我面对面。
「远霖最近一直在跟我打听你的喜恶，还问我父皇是否有为你择婿的念头，若是有，他自荐成不成？」
我更是一头雾水：「他疯了吧？」
皇兄咬牙道：「我也这么问他，若做了你的驸马，从此仕途军功无望，这样也愿意吗？」
「你猜他怎么说，他毫不犹豫地说愿意。」
「仅仅见过一面啊，青宜，远霖就对你死心塌地。好在你是尊贵的公主，养在这密不透风的皇宫。」
皇兄越说表情越可怕。
我弱弱唤他：「皇兄.......」
「对不起。」皇兄起身，背对着我：「你长大了，迟早都会嫁人，是哥哥还没学会接受这件事。」
皇兄语气落寞，他无生母庇护，在宫中无依无靠，唯有我跟他作伴。
我与皇兄是最亲近之人，我应该体谅他。
「皇兄，在你成婚之前，我不会嫁人的。」我抱住他的腰，轻声承诺。
皇兄的手覆盖上我的手背：「为什么？」
我靠着皇兄安全感十足，温热结实的后背，阳光照耀着我们，我喃喃道：「看见哥哥幸福，我才能放心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十指交叉紧握。
皇兄回答道：「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