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晚上我和夏寻迟相约在小童家附近见面,我示意他蹲在房子周围的草丛里,这个角度正好可以从窗户里看见小童和奶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仍没见小童奶奶有什么动作。夏天的夜晚格外磨人,燥热的天气让我的衣服被汗浸湿,胳膊上不知道被什么虫咬了又痒又痛。
我不禁有点烦躁,想站起来吹会儿风,蹲久了站起来的一瞬间眼前一黑就要往前面倒去。
「小心!」清润好听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夏寻迟一把搂住我的腰,我狠狠跌在他怀里,两人因后坐力向后倒去。
被汗水打湿的肌肤贴在一起,粘腻又灼热。
我急忙从他身上起来,皮肤的摩擦引来一阵战栗,我不禁红了脸,赶忙伸出手把夏寻迟拉起来。
「对不起,你没事吧?」
夏寻迟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他的耳尖悄然爬上一抹红晕。
「没事。」
就在这时我发现小童奶奶出来了,我赶紧拉着夏寻迟蹲下。
她手里拿着一个瓶子,天太黑看不清里面装的什么。
「跟上去?」夏寻迟凑在我的耳边小声说。热气喷洒在我的耳朵上,感觉耳垂痒痒的,我不自在地揉了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寻迟好像笑了一声。
我应了一声,和夏寻迟跟在小童奶奶身后。她走到院子里用钥匙打开地窖的门,我们等她进去以后再偷偷地跟了上去。
地窖里面阴暗又潮湿,空气里有一股恶心的鱼腥味,地上有很多水,我们偷偷走近躲在装谷子的大竹篓后面。
当我朝前方看去时眼前这一幕让我的胃部开始翻涌:小童的作文竟然是真的!甚至比作文里更加触目惊心!
眼前的女人(可能已经并不能称之为人了)黑色的长发并拢在一起,上面覆盖着一层粘腻的液体,在这边就能闻到从她头发上散发出的恶臭。
她眼神空洞,半张脸上是青铜色泛着诡异光泽的鳞片,另外半张则是密密麻麻的凸起,顶端泛着青黑,仿佛一戳里面的黄色粘液就会喷出来。
身上被鳞片包裹,鳞片又小又密看得人密恐都快犯了,它们看起来异常坚硬。
但是她不像作文里写的那样被砍掉了尾巴,而是拥有两条白皙的腿,和上半身的反差格外强烈,根本就不该出现在同一具躯体上。
我不安地握住夏寻迟衣角,夏寻迟察觉到了我的害怕,伸手扣住我的五指,手上源源不断的热意缓解了我的恐惧。
小童奶奶拿了一把刀缓缓向女人走去,刀尖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呲呲」声。
她笑得很诡异,头顶老旧昏黄的灯照得她的脸格外苍白。小童奶奶提起刀刮鳞片,刀尖没入皮肉,鳞片一点一点和血肉分离,女人空洞的目光开始变得痛苦,她嘶哑尖锐地尖叫。
「啊!!」
等到女人血肉模糊以后,小童奶奶拿出瓶子,倒出深红色的液体一遍一遍往女人身上涂。
夏寻迟按住我的脑袋,让我的头紧紧靠在他的胸膛上。
「别看。」他轻声道。
我揪紧夏寻迟胸口的衣服,呼吸变得急促,身体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突然间,被锁链控制住的女人疯狂地挣扎起来,她癫狂地大笑起来,装着红色液体的瓶子被打翻。
我想后退一点却一不小心踢到了一旁的竹篓,小童奶奶瞬间察觉过来,她拿起地上的木棍打晕了女人。
「谁在那?!」
我从夏寻迟胸膛上抬起头来,夏寻迟安慰地握住我的手。
小童奶奶重新拿起刀一步一步朝我们走过来。
她目光猩红,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容。
刀上的血顺着刀背落到地上。
「嘀嗒」
「嘀嗒」
「嘀嗒」
夏寻迟把我护在身后,我紧张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就当她快要走到我们旁边的时候,突然一只麻雀飞了过来,衔起地上掉落的的谷子又拍拍翅膀飞走了。
「鸟?」小童奶奶冷笑一声,又重新回到女人身旁,她继续在女人身上涂洒在地上的液体。
为了不被发现我和夏寻迟趁她不注意溜了出去,看见月光的那一刻我才终于松了口气,坐在地上捏捏发软的腿。
「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件事已经让我十八年来坚信的唯物主义彻底破碎了。」
夏寻迟思考了一会儿说:「既然是人鱼或许在水源附近会有线索。」
我愣了几秒,「水源……?」
脑子灵光一现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后山!」
我童年的记忆缺失了很多,但是后山的河我却记得异常清楚。
「知道了,我过几天去后山一趟。现在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夏寻迟伸出手把我拉了起来,帮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你一个人去吗?」我皱了皱眉。
夏寻迟嗯了一声,「这件事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冒险。」
「夏寻迟,让我去。」我抿了抿唇坚定地看着他漆黑的双眼。
「我的家人都在这里,这件事我不可能坐视不管。我保证,我不会拖累你。」
夏寻迟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拒绝,无奈地叹了口气。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