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隔日,暂且向朝廷瞒下了此事之后,我对外宣布闭馆一月.
接着,趁着夜色从绣思馆的后门动身出发了。
哪知夜幕沉沉笼盖之下,颜若白早已杵在暗处,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
我被吓了一跳,心跳失常,有些怨怼地看他。
他见我这样,还佯装不满道:“昨晚我们明明说好了,你不会言而无信吧?”
问完也不等我回话,他就纵身上了马。
而另有一匹立于他身旁的红鬃骏马,应当就是为我准备的了。
事已至此,我只能承了好意,跃上马背。
“颜大人,此去南齐,有劳帮协了。”
说完,我扯动驾马的缰绳,利落地挥鞭而下。
鞭尘扬起,蹄声疾去,踏破了安睡入梦的一方宁静。
颜若白也策马紧紧跟上。
他知道我所想的不过是南齐世子卫年思慕静安多年,情深难易,当有盗取尸身的第一嫌疑。
可三年前,静安拒亲身死一事使南齐受辱,两国盟约不再,自此陷入僵持之势.
南齐的子民定不会欢迎我们的。
我是管不了那么多的。
疾行路上,遇雨而避,马疲则歇,几个日夜颠倒轮转。
风尘仆仆的,我们两人才终于到了南齐的边城门口。
一番乔装打扮后我们试图混入城中,没想到盘问中地域口音显了出来,仍是被守城的士兵给拦下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城门也马上就要关闭了。
颜若白想要劝我放弃,给了台阶好心提议:“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权当听不见这话。
颜若白双手抱胸,无可奈何。
突然,有喜乐奏鸣声传来,原是一行迎亲的队伍在城中缓行而过。
南齐的婚俗中,新娘需驾马入夫家,驾有“嫁”意。
我观望一阵,见新娘一袭玄衣华服骑于马背之上,马匹却突然失了方向四处蹦跳起来。
新娘一个不稳跌落下了马,所幸被护卫给护住了。
惊骇的热闹中,人群推挤杂乱涌动。
颜若白趁机挤进人群,身子隐没其中复又折返,脸上露出欣喜神情。
他说:“新娘的新服破损了一处,该你出场了。”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身快步走到新娘的身旁,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针线锦盒,开始细细缝补起来。
缝补间,额间渗出了细汗。
针线反复起落,直等那青鸟衔枝的绣画被缝补到裂口处,我才系结收针,解释道:“青鸟衔枝,寓意情浓恩爱,得获福报。”
青鸟缀衣,新娘欢喜的很,随即拉过我的手一阵细看,赞赏道:“真是一双巧手!”
新娘重新上马,为表谢意,开口邀我同往赴宴。
待入了城,颜若白才寻了机会悄身来到我的身边。
他感叹着:“多亏沈馆主,今晚我们才不至于露宿街头。”
见他贴身而来,我疾走几步想拉开距离,却被他伸手给拉了回去。
他说:“我同他们说我们是兄妹,他们才允我同行,你可不能撇下我。”
我淡淡一笑:“若没有颜大人,我们才真当是要落宿街头。”
我也是刚刚才从御马的马夫那听说的,新娘所骑的马是上过沙场的战马,新娘可乘必是嫁将帅之人。
细查一遍,发现马腹上有石砾擦击过的痕迹,必是有人故意惊扰了战马……
想来,那一场突变该是颜若白所为。
酒宴隆盛,来往皆是名将商客。
我们两人落座一角,推杯换盏间,颜若白就灌醉了一名将领。
“你是慕名前来拜见世子?好的很!我知道……他经常出入采风阁和水月居……”
得了线索,颜若白放下了酒杯,饶是他酒量不错也是再喝不下去了。
我们寻了时机想走人,起身时见他脚下飘忽,险些跌倒。
我只能扶稳了他。
拘谨地走了几步,身后的将领又喃喃一句:“哪里是幼妹,分明是娇妻!骗我!兄弟骗我!”
刹时,我就松了手。
颜若白猝不及防跌地而坐,怔怔看向我,“沈馆主你……”
我没再搭理他,急急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