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激动的开口。
“自然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我的面上毫无波澜。
“陆夫人记错了,我姓叶名拂,不是您的女儿。”
“现在在陆府中,等着你们回去的陆安宁才是。”
母亲身形一颤,不可置信的问道。
“长歌,你这话是何意?”
我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同他们对视。
但他们却已经懂了。
我已摈弃了陆家姓,甚至重新替自己起了名。
叶拂,意为从前过往,轻若尘埃,一拂即逝。
只求往后,我与他们再无瓜葛。
陆川渺脸色微变,咬牙看着我。
我无视他的目光,再次开口。
“陆世子,陆夫人,若是懂了,便请回吧。”
“我早已不是陆家女,陆家,我也绝不会再回。”
陆川渺额上青筋跳动,拳头因愤怒而捏得嘎吱作响,猛的拔出长剑对准我。
“陆长歌,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还把自己当成宝了?觉得我会求着你跟我们回去?”
“你寻死也好改名也罢,若不是母亲哭着让我将你找回来,你就是真死在这悬崖底下,我也不会在意!”
我被剑身凛冽的寒光刺得睁不开眼,却毫无畏惧。
只是握着那柄悬在我喉口的剑,任由剑锋将我的手割得鲜血淋漓,直视着他淡淡道。
“陆世子想杀,那便杀。”
“若是不想,那就请陆世子今日当没见过我,陆夫人如今亲女在侧,想必很快便会将我忘记。”
陆川渺僵在原地,含着怒气低吼。
“陆长歌,你当真是毫无良心!”
母亲已是哭得声嘶力竭,不停摇着头唤我。
“长歌,你不要这样……”
陆川渺用力抽出剑,我手心中喷溅的血落在他的衣摆上,让他微微变了脸色。
他站在原地,握着长剑的手颤抖着,神色几度变化。
僵持间,父亲的身影从门口出现,漠然看我一眼。
“长歌,是不是陆家人,不是你说了算。”
“不管是为了你母亲,还是为了陆家,你都得跟我们回去。”
“程砚的聘礼已经下到了陆家,你必须回去成婚。”
我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父亲野心勃勃,早就想跟其他世家攀上关系。
可他舍不得牺牲陆安宁,如今有了我这颗棋子,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我嘲讽的看着他。
“若是我不愿呢?”
父亲置若未闻,眼眸中一片冷漠,再没有了以往对我的宠爱。
“长歌,你由我陆家养大,从小到大得了多少好处?”
“何况你非我亲生,我为你寻来这样一桩婚事,已是仁至义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陆川渺亦在旁边讥诮道。
“怕是贪心不足,还想占着安宁的位置不放!”
我握紧拳,心中怒意横生。
“满意?”
我喃喃着重复,突然大笑起来,一点点扯下身上的衣物。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医女一惊,失声大喊。
“不要!”
可我已经不在乎了。
身上衣物被我褪下,我指着身上缠满的绷带,以及胸乳一寸之下的位置,又哭又笑。
“满意?”
“我如今变成这样,你让我怎么满意?”
“还是说你觉得,即便到了这个地步,我仍眷恋着,那个害我至此的陆家?”
即便过了这么久,仍是能看出那处刻的,是沈舟二字。
可不仅如此,还有更多的字样,歪折扭曲的刻在我的身体上,甚至他们让我嫁的程砚也在其中。
还有我满身的鞭痕、刺印,有些已经结痂,但更多的是被绷带包裹着,渗透出血水与脓水。
只一眼,便足够触目惊心。
陆川渺猛的睁大眼,看着那个狰狞的刻痕。
母亲同样呼吸一窒,扑到我身上泪如雨下。
“这是什么?长歌,你在求子庙里到底遭遇了什么?”
医女一把推开她,拿外衣将我包裹好,愤怒的看向他们。
“我本以为你们是阿拂的家人,才会将她的行踪告诉你们!”
“可没想到,你们居然是害她至此的凶手!”
“你们可知,我捡到她时,她身上到处都是伤,每一处都伤及肺腑,几乎去掉了她半条命!”
“你们若是真的关心她,又怎会让她顶着这满身伤痕,从那悬崖坠下!”
医女是最清楚我身体情况的人。
或许是同为女子,她对我多了几分心疼与怜惜。
我亦从她身上,感受到了难得的温暖。
母亲说不出话,只哭得泣不成声。
可她的眼泪我已看的太多,心中并无波动。
陆川渺怔怔的看着我,无力的辩解。
“是她自己要跳的,关我们何事?”
医女冷笑一声。
“那也是被你们逼的,不是吗?”
陆川渺脸色一滞,却无法反驳。
父亲看到我身上的状况,虽也有些愣怔,可他不是母亲和陆川渺。
他们即便再如何,也至少会维持着表面虚假的亲情。
唯有父亲,自乳母说出所谓真相之后,他对我,便只剩下厌烦与利用。
这一次也不例外。
父亲随手拿过陆川渺手中的剑,直指我的咽喉,冷冷道。
“回陆家,或者去死。”
夏风夹杂着凉意吹过,我冷得一抖,推开明明害怕却将我护在身后的医女,刚要开口。
门外却突然进来一个护卫,凑在父亲耳边耳语了几句。
下一瞬,父亲脸色大变,手上的剑也铿锵一声,无力的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