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变故,让陆川渺和母亲皆愣了下来。
父亲一向冷静,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可很快,他们便知道为何了。
门外由远及近响起嚎啕哭声。
一个老妇人被几个护卫押着,一进来就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陆大人,我不是故意陷害长歌小姐的!”
“只是那时催债的找上了门,我没办法,只能让奴才的女儿安宁行此险招,不然奴才真的活不下去了……”
空气不知何时安静下来,只有老妇人的求饶哀嚎声不停响起。
那便是曾经说出真相后便死去了的乳母。
可如今她却重新出现在这里,结合我的话,一切似乎都明白了。
父亲踉跄着后退几步,脸色瞬间惨败下来。
“长歌,难道你真的是我的亲生孩子……”
“怎么会,怎么会……”
母亲更是哭都哭不出了,呆滞的看了看那老妇人,又看向我,呼吸变得愈发困难。
她踉踉跄跄的走过来,似乎想要抱抱我。
可我只是警惕的看着她,避开了她的动作。
母亲再忍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哽咽道。
“长歌,对不起,是娘亲的错,是娘亲蠢笨才会被人哄骗至今,将你害到如今地步。”
“你跟娘亲回去好不好,你受了这样重的伤,娘亲却完全不知道,你跟娘亲回去,让娘亲好好照顾你,好不好?”
她泪盈于睫,卑微的祈求着。
医女冷笑一声。
“不知道?她在求子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你们在哪里?”
“还是说你们口口声声说把她当家人,却整整五年都未去看过她一眼,连她处于何种屈辱境地都不知!”
母亲被这接连的诘问说得越发惶然,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陆川渺同样面容惨白。
他看着我满身的狼狈,手心中,被他割裂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滴着血,痛苦的闭上了眼。
再开口时,声音已变得沙哑至极。
“长歌,是哥哥对不起你,你跟哥哥回去,哥哥会为你报仇,往后也会用一辈子宠你爱你。”
“之前我们为歹人所骗,对你做出这样的事,你讨厌我们也是应该。”
“可我们到底是你的血缘亲人,你即便不能原谅我们,也该给我们一次机会是不是?”
他朝我伸出手,一步步朝我靠近,带着悔恨与愧疚。
可我只觉恶心至极,可笑至极。
“血脉亲人?”
“作为你们亲人的陆长歌早就死了。”
“死在被你们送去求子庙的那一刻,死在那座肮脏的求子庙里。”
医女察觉到我的抗拒,带着我远离了他们。
陆川渺听到我的话,眼眶猩红。
他看着我依偎在医女怀中的乖顺模样,却又多了一抹黯然。
曾几何时,我对他们,亦是这般依恋乖巧的模样,仿若他们就是我的全世界。
可后来他们却因为一个拙劣的谎言,把这样的我扼杀了。
如今在我眼中,他们只能看到我对他们的厌恶。
身上疼痛开始愈演愈烈,我再也压制不住,嘴里不停涌出鲜血。
陆川渺被我样子惊到,冲到我面前慌乱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长歌,你没事吧?”
母亲和父亲也急忙上前,想触碰我,却是不敢。
我不想看到他们,干脆闭上眼,平静道。
“我快死了,你们若真想对我好,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如今看着你们,只剩下恶心,与厌恶。”
三人皆是一愣,旋即脸上露出痛苦神色,似是被我的话伤得不轻。
医女冷漠的看他们一眼。
“阿拂不想看到你们,若还想她活久一点,你们就赶紧走,别在这脏了她的眼。”
母亲不停的摇头流泪。
“长歌她为什么会伤成这样?我们当初只是想送她去求子庙磨炼心性,可为何会……”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不停颤抖,显然是记起了他们曾在求子庙看过的景象。
可她仍是不敢相信,自欺欺人的喃喃着。
“不会的,长歌是我陆家的人,那寺庙再胆大包天,也不敢这样对长歌!”
“长歌,你告诉娘亲,在求子庙里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我冷笑一声,没理她,反倒看向神色恍惚的陆川渺。
“我遭遇了什么,你们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那日陆世子来接我时,隔着一扇房门,我就正被沈舟、程砚,以及更多男人压在胯下羞辱啊!”
“鞭子抽在我身上,还有烧红的刻刀,滚烫的蜡油,我听到你的声音,挣扎着向你求救,可你却只觉得是我在装腔拿势,无论如何都不肯推开门看我一眼。”
陆川渺如遭雷劈。
他满脸不敢置信,甚至急火攻心,吐出口艳红的血。
母亲捂着唇,发出凄厉惨痛的痛哭。
“长歌,我的女儿,你怎么会遭遇这些!”
“为什么?为什么!”
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疯狂抓挠着自己的头发。
她年轻时便是千娇百宠的贵女,嫁给父亲后亦被保护得很好,从未有过这样崩溃痛苦的时候。
可现在,她却跟个失了智的疯子无异。
我满脸漠然,看向一直沉默的父亲。
“为什么?”
“陆大人,你不是最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