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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回皇宫,享正妻待遇,得封,惜贵妃。
我敢下天子面子,不论何时何地,他还不敢生气。
朝野上下关于我的说法和猜测五花八门,最多就是那句老生常谈的红颜祸水。
我看着铜镜里的左脸,我这样的女子,得到这四字评价,算不算成功?
丫鬟又捧着个檀木盒子进来,[贵妃娘娘,陛下又送来盒香膏,说淡疤有奇效。]
他总是这样,得了些进贡的好东西,不等下朝,就立即差人给我送来。
[放那边吧。]
丫鬟拉开柜门,发现竟塞不下,[娘娘,陛下送来这么些好东西您都不用,脸上的疤何时才能好些。]
我险些笑出声来,为什么要好。
以前在镇上我怕吓人,还散下头发挡一挡,如今每日盘头,就是为了露给他看的。
另一个丫鬟匆匆跑来,[娘娘,皇后又在外面闹了。]
我懒洋洋地靠着,[随她。]
我如此乖张,肯定惹了很多妃嫔不喜。
她们盼着早些失宠,好快些将我施在他们身上的蔑视,尽数报复回来。
这样的机会,我怎么会给。
我早已想好,若真的失宠,就撞死在朝堂上,让他连龙椅都不敢坐。
可我万万没想到,有人在我前面干了这事儿。
一国之母,被惜贵妃逼得血洒朝野,这个噱头,成了我头顶上第二个高帽。
红颜祸水,加上了蛇蝎心肠。
一时,朝堂上闹翻了天。
他们要我死,联名上书都是过家家。
苏丞相纠集十数位大臣,在冰天雪地里跪了整整三日,秦羽才做了让步。
君臣之间口头约定,每月至少去皇后寝宫五次。
秦羽当天夜里,就留宿在了苏惜那里。
次日天不亮,他摸回我床边,握着我的手,在踏上打盹补觉。
我下床抽手的时候将他惊醒,他脸上有一闪而逝的尴尬,故作轻松地说:[我一直都想问你,怎么一直穿着白袜睡觉,你以前不这样的。]
我看向他,眸中冰冷,[你都不是以前的你了,还指望我不会变?]
他上前拥着我,密密麻麻地吻我后颈,[惜儿,对不起。可是我没办法,苏惜是苏丞相的女儿,他那一派站了很多人,我不能全无顾忌。]
我知他为难,但不会理解他,[随你。]
他突然一下瘫坐在地,环抱着我的腿,[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哪怕你打我骂我,冲我发火都可以。你不要这么冷淡,求你给我一点反应好吗?
若实在不解气,我对你做过什么,你加倍回我,我就希望你眼里有我。]
他还说:[惜儿,我真的真的,要疯了。]
我最懂如何让人难捱,还是从他身上学的。
秦羽同我僵持了很久,离开时我看我白袜上湿了一大片。
当日下朝后他来找我,裸着半身,举着烙铁,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其实我还是有些惧怕秦羽的,我所有的底气,来自与他对我的愧疚。
若他发疯,我还是会忍不住颤抖,懦弱地想着逃避。
我努力稳住自己,控制血色不要从脸上褪去,但是磕碰的牙齿出卖了我。
[你…你要干嘛?]
他笑着,[惜儿,你莫怕,我是来还你一样东西。]
我听到烙铁融化脂油的声音,鲜血从他左胸溢出来,流成一副颜丽的画儿,可我无心欣赏。
原来伤他,比伤我自己更疼。
我颤颤巍巍替他包扎,都不知眼泪爬满了脸庞。
他舐掉我脸上的泪,热气哈在我睫毛上。
[好惜儿,莫哭,我不疼。]
那夜我们深入彼此,娓娓道来。
也许是遇见的时机不对吧,这样的夜晚,才叫洞房。
早上我被脚上奇异的瘙痒弄醒,秦羽竟如小狗一样吻我的脚背。
一边吻,一边落泪。
他眼泪婆娑地看我,[对不起,我后悔了。]
我缩回脚,淡淡[嗯]了一声,又恢复对他的冷漠,[昨晚便是我施舍给你,你出去吧。]
估计没想到我转变如此之快,他双眼升起疑惑又转为惊慌,最终默默出去了。
他不知我听到那句对不起和后悔,心脏翻来覆去打了多少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