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那年,我翻墙头遇了个俏郎君。
不敢说一见钟情,只能说见色起意。
后来风雨同济数十载,帝后齐尊。
这人吃起醋来,还总不忘矫揉造作地道一句:
「阿宁当年,只稀罕这张脸罢了。」
时值盛夏,京都酷热。
我最是个贪凉的,一到这时节,就窝在京郊的别庄里舍不得挪窝。
今年亦是如此,往来家事搁不下手,阿娘不过半月便要回程,留我一个在山上躲懒。
道我一贯是个不省心的,阿娘启程前,翻来覆去地交代。
「莫又一时忘形,支使着人陪你胡闹。」
我乖乖巧巧地应了无数回,她才不怎么放心地上了轿辇。
目送浩浩荡荡一行人下山远去,彻底见不着影儿了,我朝身边雁儿使了个眼色。
「备好了?」
她即刻领会,笑道:「骑装早备下了。」
「月白呢?」念着我的爱马,我提着繁复衣裙,转回里屋更衣。
「莺儿牵到后门去了,正等着姑娘呢。」
我满意颔首。
这半月,着实要将人憋坏。
我性子跳脱散漫,不是按着寻常世家贵女那套繁冗规矩长大的。
因着家中长辈开明,自小男儿们学的书数御射,我嚷嚷着要学,他们也都由着我去。
只是为此惹出不少磕绊,我自己不以为意,阿娘看了却总免不了心疼。
惹了阿娘焦心,阿爹的脸色也要跟着难看,我深谙其中规矩,若在阿娘跟前,向来讨好卖乖。
若是不在嘛……
理应都是我自个儿的发挥空间。
我在一处眼生的园子边上,勒缰驻足。
「这是裴家的新园子?」
「这地界应当是了。」
先前便听裴安安说起,她家新置的别庄,比寻常庄子还要大上一倍不止,也不知是个什么景致。
裴家是皇后母族,裴老夫人下月七十大寿,自是要风光大办,她忙着为祖母操持寿宴,今年是无暇上山了。
少不得先替姐妹一睹为快。
我轻巧翻身上了墙头。
随行的雁儿急了,她打小跟着我,也学了不少,偏这招功夫一直没学会。
「姑娘!快下来!」
她匆匆下了马,扒着墙根干着急。
「放心罢,我只在这儿看看,不进去。」
我笑着安抚了她一声。
只是侧身抬首这一看,就接连看了五天。
……
雁儿至今也不知道那园子里的风光如何,只知道里头住了个勾人的郎君。
这接连数日,为了姑娘能好好欣赏那郎君……园子里的风光,她从一个贴身侍女,生生变成了个山上专司放哨的猴儿。
生怕被人撞见自家姑娘翻墙头的英姿,回头又告到夫人那儿去。
只是她如何也想不通,里头那位郎君到底什么眼神?
她家姑娘貌美如花这么明晃晃一个,立在他家院墙上头,他怎的就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