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2、

确实不能如何，爹爹回来时看见已经成了灰烬的小像时，淡漠的表情没有一点儿变化。

长公主依依不舍地向他哭诉即将嫁人的难过：“怀安，你要知道，我心里是有你的，即便是嫁给二王子，我的心里装的也还是你，你只要留在我身边，我能保你安然无恙。”

爹爹眼睛里流露出一股哀伤。

长公主却以为他是在为她要嫁人而哀伤，安抚他说：“怀安，我嫁给二王子是迫不得已，是为了两邦交好，你从前告诉过我的，切不可因为一时冲动而坏了大事，明日你也不能因为冲动，做出抢婚的事儿知道吗？”

爹爹长长地阖上眼，眼尾有清泪流下。

长公主离开后，爹爹终于没忍住，连滚带爬地从素舆上爬到烛台下的那一捧灰烬前。

“婉娘……”爹爹颤抖着声音，像一个无助的孩童，小心翼翼地将那一捧灰烬捧起来，捂在胸口。

忽地，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抓起一把灰烬，不管不顾地往嘴里塞。

我拦不住他，爹爹满脸清泪，嘴里全是灰，呛得他直咳嗽。

到最后他只能无力地跪趴在地上，声声哀戚：“婉娘，你真的生我的气了吗？我没能护得住你，连你的小像也没能护下来，你恼我，是应该的，婉娘。”

爹爹肝肠寸断，哭了一宿。

长公主的婚礼上，爹爹一席鸦青色的长袍出席，我这也才真正见到传闻中的南蛮二王子。

髭须浓密未曾修整，脸上的皮肤像毒蛇的皮一样，有很多脓包，显得他十分可怖。

但爹爹从前对南蛮王有恩，是以，即便是现在前朝国破士族没落，二王子也不敢怠慢爹爹。

他将爹爹请到上位。

长公主偷偷掀开红盖头往爹爹这边看了眼，顿时喜不自胜，将盖头重新盖了下去，攥着红绸布的手指欢喜地互相搅动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爹爹都没有动静。

等到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时，爹爹突然出声：“二王子请留步，长公主殿下请留步。”

13、

“怀安，本公主不是警告过你不要来乱来的吗？”长公主猛地掀开红盖头，故作嗔怒地瞪向爹爹。

爹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爹爹笑起来一向很好看，从前听娘亲说，他对娘亲一见钟情后，便经常用自己得天独厚的相貌优势在娘亲面前找存在感。

但自从娘亲死后，他就很少笑。

此刻长公主见了，也不免看得呆了。

爹爹眉目含笑，一字一句道：“怀安从前多承南蛮王族照顾，实在不忍欺瞒二王子。但，长公主在出发来南蛮前，与两个乞丐有染，秽乱宫闱，且怀有身孕，陛下震怒，当场杖刑将那孽种拿了去。”

“沈怀安你在胡说什么？本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分明是……是你？”长公主话说到一半，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大变。

爹爹笑着接上她的话：“长公主认错人了，我一个瘸子，如何碰得了你？你那孩子是那两个乞丐中不知道哪一个的，二王子若是不信，可自行询问送亲的侍卫仆从。”

“嘶——”

在座的宾客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鄙夷嫌恶的眼神纷纷落在长公主身上，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这么不检点的女人也能送过来和亲？那皇帝老儿是故意羞辱我们的吧？”

“说是公主，做出这么恶心的事儿，还有脸当公主？”

“不会的，不会的……”长公主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即便是涂了胭脂，脸上却还是惨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

她连连摇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却被二王子“啪”地甩了一耳光。

“你这个贱人！”

长公主被打得蒙头转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待看见穿着新郎装的二王子时，更是满眼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