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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寂的话像把钝刀，剜疼了苏南婷。
她攥紧手心哑然道：“这牌位……是给我自己刻的。”
话落，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她咬紧牙关，生生把那口血咽了回去，她不要他看见。
“牌位自有皇家工匠来刻，不必多此一举。”
林斯卿抬脚，一脚踏裂她刻好的牌位折断，一分为二。
他刚一走。
深入骨髓的痛冲她袭来，她再忍不住呕出一口血。
暗红刺目。
没走远的林斯卿微微侧目了瞬，最终没有回头。
等苏南婷回到宫中时，一众太医早已候在殿内。
为首的张太医恭敬道：“太妃，是林相吩咐，我等为您看病。”
小春又惊又喜：“太妃，林相他心里……是仁慈的，见您呕血竟派了这么多太医来为您瞧病……”
苏南婷眉心微蹙紧：“不必了，苏南婷无碍。”
婉拒却无用，一碗黑色汤药递到眼前，张太医率众人俯首跪于苏南婷身前。
“请太妃饮药！”
“此去泉台与先帝相会，干干净净去，才能好好服侍先帝。”
“干净？”苏南婷怔然不解问：“是何意？”
张太医微微抬首，平视的目光正对她小腹。
原来林斯卿看到她作呕，请众太医来瞧病是假，是生怕她怀孕有求生念头，来就绝她求生的念想才是真的啊。
从前只听人说他手段狠辣，冷血无情。
苏南婷不以为意，这一刻才真有了实感。
唇边蔓延苦涩，苏南婷闭眼失笑，可她身体里的，育的不是血脉，是寒毒。
先帝去世前，已经不能人事，久病心里成疾，疾症发作时便喂她饮下寒毒。
美其名同甘共苦。
而今，毒入六腑，苏南婷再无生机。
她还是饮下了那碗苦药，不为身后名，只愿林斯卿能放下心来。
太医们撤去，小春没忍住哭出声：“林相好没理由好过分。太妃为何不告知林相，您从未移情更未曾让陛下碰过身子！”
她挤出苦涩笑容，擦去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
“不必说，说也无用。”
她将身死已成定局，他要成亲亦是定局。
已然下定的事又何必去说。
窗柩外，晓风残月，月圆人难全。
……
是以夜色沉沉，苏南婷却辗转难眠。
小春捧着暖炉走近，劝她早些安寝。
苏南婷却推开窗棂，瞧着银装素裹的梅园轮廓，生出一念：“我想去梅园看看。”
“可今年又逢寒霜冻，满园的梅花也被冻死了。”
小春拦不住苏南婷，只好为她披上外袍。
苏南婷记得那年。
那年她院中的梅花被冻死，枝桠光秃，不见半点红意。
跟林斯卿说起时，她满腔遗憾，说没有红梅的冬天是苍白的。
就在与他话别后的七日，她院中的寒梅竟再度盛开，红意满园。
苏南婷穿梭梅园喜不胜收赏梅时，林斯卿顶着一头白雪惊喜跳到她面前，问她喜欢不喜欢。
原来为救活她这满园寒梅，他缠着宫中花匠移来数百绽放的新梅。
他趁苏南婷睡时连夜种下，双手都冻得生了疮。
在他抑不住的咳嗽声中，苏南婷抽抽噎噎，怨他愚笨，几株花而已，来年再开便是。
不知觉间，湿润的红梅飘落手心。
她再抬眸，只见满园红意，寒梅绽放。
真美啊。
远处，一行婢女身影缓缓行过，其中一人低声道：“仔细些，这些寒梅是林相亲自带人养活的，可不能再被冻坏了。”？？
苏南婷的心好像被一根细细的丝线扯住了。
是他？
然而，下一瞬就听身旁婢女附和：“林相对雪芙小姐真好。”
“雪芙小姐明日在家中设梅花宴，林相便亲自照料宫中寒梅，要明日折了去做贺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