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张瑞林摔门离去的巨响还在书房回荡,苏雯已经冷静地拨通了证券监管部门的电话。
三小时后,城市另一端的高级公寓里,张瑞林砸碎了第三只水晶杯。
威士忌在地板上蜿蜒成一条琥珀色的河,倒映着他扭曲的脸。
“张总,所有账户都......”秘书的声音被粗暴打断。
“滚出去!”
当房门再次被推开时,他头也不抬地吼道:“我说了别来烦我!”
“连我也不能来吗?”
林月的声音让张瑞林猛地转身。
她穿着他们大学初恋时常穿的那条白裙子,发梢还滴着雨。
“你来干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我给你打了数百通电话都没人接……“
“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林月的委屈恰到好处,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却让张瑞林的怒火降了大半。
她从手提袋里取出一个铁皮盒子,生锈的锁扣弹开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里面躺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樱花树下,年轻的他搂着穿学士服的林月,照片背面写着“永远在一起”。
“记得吗?”她的指尖轻抚过照片,“你说过要给我一个家。”
张瑞林的下颌线紧绷,并没有说话。
“后来你娶了苏雯,”林月的眼泪砸在照片上。
“我赌气和陈默结婚......可这些年,我每天醒来想的都是你。”
她慢慢跪坐在他脚边,握住他青筋暴起的手,抬起泪眼。
“现在苏雯不要你了,陈默也不要我了......我们只剩彼此了,瑞林。"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但我不会丢下你。”
林月靠近他怀里,声音带着哭腔,“我们一起扛过去好不好?”
威士忌的酒液浸湿了她的裙摆。
张瑞林的手悬在半空,最终,缓缓落在她肩上。
然后问出来那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那你当初为什么答应和陈默结婚?”
“因为......”
林月露出凄楚的微笑,“他长得像你啊。”
这个答案让张瑞林瞳孔骤缩。
他猛地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对方,却在她耳边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明天就去流产。”
他喘息着说,“等风头过去......”
林月的手在张瑞林看不见的地方死死攥住,良久低声回了句:“好,都听你的。”
窗外,苏雯派来的私家侦探按下快门,闪光灯在雨夜中像一道无声的闪电。
18
【你该看看这个。】
苏雯给我发了一段录音。
我好奇点开,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张瑞林粗重的呼吸。
“你当初为什么答应和他结婚?”
“因为......他长得像你啊。”
林月带着哭腔的笑声像钝刀割开我的胸腔。
手机屏刺眼的光亮突然扭曲成大学报到那天的阳光。
二十二岁的林月站在研究生新生接待处,杏眼因为惊讶微微睁大。
“学长,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当初以为她不会搭讪,心里还偷偷高兴。
可现在看来原来从第一眼开始,我就是一个可悲的替代品。
我的手紧紧攥住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这冰冷的机器捏碎。
屏幕上的录音进度条仍在向前滑动,可我的耳边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像是有人用指甲在黑板上狠狠刮擦。
“学长,你的眼睛真好看。”
记忆中林月第一次约会时说的话突然在脑海中炸开。
那时她总喜欢在接吻时用手指轻抚我的眼角,现在想来——张瑞林也有一双相似的桃花眼。
胃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我下意识弯腰,却呕不出任何东西。
原来这十年来每一次温柔的注视,每一次亲昵的触碰,都透过我在看向另一个人。
那些我以为的爱情,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角色扮演。
我的视线落在卧室的合照上。
毕业典礼那天,林月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我身边笑靥如花。
当时摄影师说"新郎可以吻新娘了",她却在快门按下的瞬间偏过头。
现在照片里只留下她微微侧开的侧脸,和僵在半空的我。
过往的种种细节一一清晰浮现在我的脑海。
我突然想起产房外那个漫长的夜晚。
当护士抱着小雨出来时,林月第一句话是:“孩子像谁?”
得到答案后,她眼里闪过的究竟是失望还是解脱?
录音还在继续播放,林月甜腻的嗓音像毒蛇般缠绕上来。
“......每次他碰我,我都要想象是你的脸......”
“呕……”
我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