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见夏辞，在五年后的平安夜前夕。

蛋糕店即将迎来一波客潮。

我匆忙换好加长版纸尿裤，准备迎接忙碌的夜晚，夏辞就在这时挽着漂亮女孩走进来。

他没怎么变。

慵懒地靠在店里等待区的沙发上，拿过一本杂志翻阅。

我看得太入神，以至于没发现店长不耐烦的眼神。

「你们的店员都是聋哑人吗？」

随行的漂亮女孩皱眉，精致的脸上些许不爽。

我颤了颤，回神。

连连鞠躬道歉，余光不舍地抽回。

「圣诞款的蛋糕都在这儿了吗？」

「是的，女士。」

「也不怎么样嘛……」，她面露鄙夷，扭头疑惑，「阿辞，这就是你说的朋友推荐的店？」

夏辞微微抬眸，目光温柔缱绻，却略过了我。

「是啊…我回去得好好问问这小子…怎么能让我的乖悦悦不满意？」

我怔了怔。

乖…这个前缀…我曾以为是我的专属…

女孩红了脸，「算了，也别麻烦了，这几款的内馅都可以试吃的吧？」

「是的，女士。」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玻璃柜取出蛋糕，特意用消毒酒精洗了手，戴上一次性手套。

当我把小块蛋糕递过去时，漂亮女孩却皱起眉头。

「什么味儿啊？这么臭。」

我心头一颤，下意识低头去闻自己身上，除了沐浴液和香体露的味道，别无其他。

「一股死老鼠的味儿…还有血腥味儿…」，她睨了我一眼，「不会是你吧？」

我张大嘴，惊恐摇头，「女士，我刚刚已经洗手了……」

「你洗头了吗？洗澡了吗？」

「上班妆也不化，看着就一股味儿，真是倒胃口。」

我瞥了眼玻璃倒影中的自己。

真难看啊。

比起眼前的女孩，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可我哪有钱买化妆品和香水，我的所有工资都必须攒下来去做***切除手术。

体内一直散发异味也不是办法。

想起之前跟夏辞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说我是香香的，会在我洗完澡后细心帮我吹干头发。

我不禁朝等待区投向目光。

夏辞丝毫未被影响，反倒站起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店里的装潢。

直到漂亮女孩怒了。

「你们店里就是这么培训员工的吗？我要求查看你的健康证……」

「要是有什么发臭的恶疾吃坏客人怎么办？」

我被逼问得脸色发白，店长闻声赶来解围。

夏辞才慢悠悠地走过来。

修长的十指按在女孩的手上，轻轻拍了拍，「小事一桩，不值得生气。」

语气淡淡的，却很温柔。

我心口一痛，只能掐着掌心让自己保持清醒。

「味道不好，我们不买这家就是。」

「本来就是嘛……」，女孩嘟起嘴，「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夏辞伸出食指，在女孩的鼻头轻轻刮蹭，笑容宠溺又无奈。

「那我回去亲手给你做一个？」

我至今都记得夏辞亲手给我做的卡通蛋糕。

扭曲变形的凯蒂猫，因为他急着赶来，巧克力酱糊满蛋糕盒内壁。

少年红着脸，有些局促。

「别嫌弃啊，我第一次做这玩意儿不懂……」

说着，将被烤炉烫伤的手背到身后。

五年了，想来夏辞做蛋糕的手法应该熟练了很多。

女孩的脸色很快由阴转晴。

不愿再与我计较，挽着夏辞欢欣雀跃地离开。

夏辞礼貌地冲店长点头微笑，付了试吃品的费用。

他还是那么温柔。

只是再不愿看我一眼。

好像我们从来就没有交集。

站得太久，身下猛地涌出一股暖流。

我匆忙钻进卫生间，叹息着换了条新的纸尿裤。

是啊，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奢望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