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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快到了,考试周里,所有人都在忙碌。
圆圆是我的室友,不知道为什么,从早晨一直哭到现在。
我想出去自习,又不能一走了之,只好抱着她小声安慰。
她就这么在我怀里抽噎,直到她男友的电话打过来。
我收拾好书本去自习室,突然尖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一点都不关心我,整天就知道和你那些朋友打游戏...”
我的身体陡然僵硬,像一个被警察按住肩膀的逃犯。
似曾相识的腔调,埋在脑海深处的指责,仿佛一道雷骤然劈下。
或许是大学日子太惬意,心神过于放松,本该麻木的心恢复了活力。
面对这种状况,竟然没了以往的应对。
我大脑一片空白,手上拿着书,控制不住的发抖。肠胃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狠狠地打结。
室友和她男友的争吵与我无关。但旧伤口正在向外渗血,遇到最轻微的刺激也会本能的抽搐。
我脚步踉跄走出宿舍大门,终于忍不住,俯身在草坪干呕。
没吃早饭,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酸涩的苦味冲击着大脑,我明白了。
虽然我人逃了出来,但18年的过往,是我全部的人生。
某些记忆历历在目,如铁水烙印在灵魂里,不是拉开距离就能摆脱的。
许久,我终于吐干净,勉强站直身子,品味着独属于我的绝望。
旁边响起一个饱含担忧的声音:“你这样子不行,要去医院看看。”
是沈清。
不知他怎么来的,似乎在一旁等了很久。
我呕吐的时候,他没有轻轻拍打我的后背,他很清楚我不喜欢和异性身体接触。
见我缓过来,递给我一瓶水漱口。
“我没事。”说这话,我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没事才怪。”他不由分说拉着我的袖子去医院:“考试临近,不少人焦虑症发作,你这一看就是焦虑过头了。”
到了医院,医生简单问了几句,轻车熟路给我抗抑郁的药。
病因虽然不对,但阴差阳错,开的药恰好对症,我也就默认了。
接下来几天,沈清一直陪着我复习,插科打诨逗我开心。
每天都是到宿管快关门时,才依依不舍的送我回去。
我从不知道,身心虚弱的时候有人陪在身边,会如此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