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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只是在心里头嘀咕,并没问出口。
现在正值农忙时候,我吃过早饭,便在我娘的吆喝催促声中,扛起镰刀去收麦子了。
我哥一大早就没了人影,蹿得比兔子还快。
我娘跟我一起,一边骂骂咧咧地数落哥哥的不是,说他整天不务正业只顾着在外头花天酒地,半点不顾及她的死活,一边骂我不中用,两个加起来还不如她一个。
我却心知肚明,她压根儿没支使过我哥,大概我哥连今儿个要收麦子都不知情呢。
娘本想着把嫂嫂也喊来帮忙,却又怕她趁机逃了,只得作罢。
正忙着,一旁有个大婶过来,朝我们八卦她刚刚听到的消息。
“嗨,你们听说了没?北山那儿的湖上浮上来一具女尸,可吓人啦!”
娘满不在乎,只顾着收麦子,连头都没抬,“这天天都有死人,我要是整天操心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还用不用干活儿了?”
她最烦在干活儿的时候,有人来打扰她了!
大婶嘿嘿一笑,却并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反而更加凑近了一些。
这回,她的语气变得神神秘秘的,“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个事儿,可捞上来女尸的人里就有我三哥。我三哥说呀,那女尸浑身腐烂,面貌已经看不清了,就是那衣裳啊……”
她顿了顿,神秘兮兮地一笑,“跟那天他寻回你家儿媳妇的时候,看见的她的衣裳一模一样!”
这话犹如平地惊雷,让我跟娘的动作都僵住了。
我忍不住就问了娘一句,“娘,那天你们是打哪儿寻回嫂嫂的呀?”
要换做平时,娘连搭理也懒得搭理我。
可这次,她铁青着脸,半晌才启口,吐出的声音有些微颤。
……
“北山。”
原本依着我娘的脾气,干起活儿来得一气呵成才行,中午都不带回去吃饭的。
可今天不知怎的,她明显心不在焉的,嘴上也不像往常那样一直骂骂咧咧抱怨不停的了。
还没到晌午,她就喊着腰疼催我回去了。
我暗自庆幸,想着终于不用顶着大太阳浑身热汗淋漓地忙活了,可以回家美美地休息上一阵。
到家门时,我们见一伙人正在门前,着急地拍着木板大门。
另两个人用木板抬着一个人,那人像是个重伤号,大口地急喘着粗气,大有下一秒便行将就木的架势。
我娘骂了一句,“谁这么晦气,把这么一个死人抬到我们家门口来?”
她正要气急败坏地上前斥责,瞥眼见那木板担架上的正是我哥,顿时傻了眼。
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下一秒,便鬼哭狼嚎似的扑了上去。
“儿啊,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啊?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把你给害了呀……”
旁边人连忙解释,“嗨没人害他!我们去镇上吃酒,回来路过北山的时候,那山林里刮过一阵阴风,他就中了邪似的倒在地上了。还口吐白沫,浑身打颤,跟得了羊角风似的,可把我们给吓得不轻那!”
“除了风,我还听见了女人的哭声!哎呀,那可真叫个瘆人!”旁边又有人附和。
北山,又是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