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此刻全都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惊人的真相：
这不仅仅是一镇之地的贪腐，这是一条直通县里的利益黑链！
「咚咚咚。」
敲门声像惊雷一样炸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夏明眼神一凛，动作快如闪电，一把将桌上的 U 盘拔下，紧紧攥入手心。
金属的冰冷棱角，硌得生疼。
「请进。」
门被推开，王德发那张肥腻的脸探了进来，脸上堆着惯有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小夏书记，没事吧？刚才可真是……唉，基层工作难做啊！」
他自顾自地走进来，视线状若无意地在夏明办公桌上快速扫过，最后落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
「没受伤吧？我看那几个二流子，差点就碰到你了。」
「没事，谢谢王书记关心。」
夏明走到饮水机旁，拿出自己的清华杯接水。
水流声掩盖了他略微急促的呼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王德发踱到办公桌前，手指「笃、笃、笃」地敲着桌面。
「这些工人啊，就是容易被人煽动。肯定是听了些风言风语，对我们镇党委政府的决策产生了误解。」
他话锋一转，目光陡然变得锐利：
「不过小夏啊，你刚来，有些情况可能不了解。农机厂的事，牵涉很广，很复杂。处理不好，容易引发群体性事件，影响稳定大局啊。」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烟酒的浊气：
「你还年轻，前途无量。有些事，不必太较真。数据嘛，有时候也是为了更好地体现发展成果，上面看着高兴，我们下面工作也好开展嘛。这叫……政治智慧。」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和「点拨」了。
夏明捧着茶杯，温热透过瓷壁传到掌心。
他低头吹了吹浮起的茶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神。
声音不大，却清晰坚定：
「王书记，我父亲以前是机械厂的工人。他常跟我说，车床车出来的零件，差一丝一毫，整个机器就得报废。数据，就像这零件，虚报一丝一毫，最后坑害的，是信任国家的老百姓。」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与王德发对视：
「我觉得，实事求是，才是对发展、对稳定最大的负责。」
王德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他腕间那串油光水滑的佛珠被捏得咯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