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笼的瞬间,伴随着一股恶臭味和土霉味钻进鼻腔,隐约一丝红烧肉的香味。
“倒水喝、倒水喝,好喝好喝。”
张家堂屋前,公公张老全佝偻着腰,半蹲半卧在地上,手里攥着熟悉的墨绿色百草枯瓶子,正往见底的酱油瓶里倒农药。
他咧着嘴,浑浊的眼睛里透露出无知,兀自嘟囔着。
熟悉的场景瞬间让我恍惚窒息,我竟然……重生了。
深秋正午的阳光微微刺眼,此时婆婆约莫在村头唠嗑,不多时她便会去拿米换猪肉做饭。
上辈子的这天晚上,婆婆罕见的炖了红烧肉。
公公痴傻,把百草枯倒进锅里,我怕全家吃了肉中毒,全都倒掉。
丈夫和婆婆转而对我一顿毒打,甚至威胁我:“***,再有下次。信不信我把你砍了炖肉吃!”
孩子被打流产,我残了一条腿,不仅洗衣喂猪,接针线活补贴家用,还要伺候年迈痴傻的公公,为他端尿擦屎……
最后,他们竟然把我女儿卖给人贩子!反而诬蔑我连孩子都看不好,将我逐出家门,最终冻死在找女儿的路上。
思及此,我猛地转身冲进东屋,熟门熟路地摸到婆婆李金花藏钱的枕头皮——里面卷着一沓皱巴巴的纸币。
来不及细数,我一把攥在手里,脚步踉跄冲出家门,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牵肠挂肚的女儿。
女儿昭娣如今在县城实验初中读书,上辈子她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县一中,本该有大好的前程。
婆婆李金花假装去学校探望女儿,实则是以亲人的名义把她带出学校卖给人贩子。
“粑粑,难受。”
刚走出门,公公张老栓不知何时扔下了农药瓶子,凑了过来,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
他撅着屁股,指了指着自己的裤裆。
粗布裤子湿漉漉的,稀饭似的黄粑粑从裤腿流出来,恶臭熏天。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前世我虽然心里不满,婆婆让我一个儿媳妇伺候公公,自己却不管不顾。
可她总说:“玉梅,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和你爹可都是把你当亲女儿待的,算是你亲爸你亲妈。哪有亲爸病了女儿不管的?”
我虽然心有不悦,可毕竟老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没有说不的权利。
回过神,我盯着地上半瓶酱油和百草枯瓶子,一个邪恶的念头从心底涌出。
“瓶子不乱扔,放好放好!弄粑粑。不然,金花回,打屁屁,打屁屁。”
我和往常一样,牵起笑容,搬出婆婆李金花唬他。
公公就像个三岁孩子,只听婆婆的话。
果然,张老全不顾屎尿,急慌慌像个闯祸的孩子,眼珠望了望四周,确认李金花不在便将酱油瓶放回了灶台,又扒拉出一个土坑,把农药瓶埋土里,还不忘踩两脚。
我指了指婆婆住的东屋,又拿出两张一分钱的纸币,“擦粑粑,换裤裤,不然金花打打。”
张老全凹陷的眼窝瞧了瞧东屋,有些犹豫。
“不换裤裤,粑粑生虫,金花打打!”我指了指墙头上的棍子,再次吓唬他。
公公急忙跑到东屋,一屁股坐在李金花床上费力地脱裤子。
而我则趁机溜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