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脸色大变,像被人踩着尾巴一样,他腾地站起来:「你…你休胡说,她要追着我,与我何干。」
我冷笑一声:「与你何干?你收她赠的血燕玉雕,还有上等狼毫的时候,可没说与你何干!」
李霁又羞又怒,他看向谢宴州,意思说你谢家出了此等无礼之辈你也不管管。
我也怯生生看向谢宴州,谁知道他舒舒服服坐着,眼中还有几分满意。
李霁着实气不过,他长袖一甩:「我李家不过娶一个无名无分的养女,赶明儿我就去面圣,你还敢不嫁?」
「你!」我气的说不出来话,的确,我不敢不嫁。
看了半天戏的谢宴州,终于动了动身子站了起来,他睥睨着李霁,语气依旧波澜不惊:「她不想嫁便可不嫁。」
说着他从一个精巧盒子里,拿出一张红布帛,上面印有婚书二字。
这婚书?谢宴州和谁订婚了?他年岁已到确实应该成亲了,可谢老夫人之前荐了几个女子到院子里伺候,一向温和的谢宴州却发了脾气。
人是早上送来的,还不到下午他就强硬把人送了回去,难怪如此执着,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了。
谢宴州将婚书递给我:「念给他听。」
我将有些旧的婚书接了过来,照着上面念:「喜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首永偕,桂馥兰芳。今有女知春同谢家家主……」
我看着金箔拓印的字,如遭电击,手开始颤抖起来。
我与谢宴州,原来早在三年前就订好婚约,我与他?怎么可能。
李霁也难已接受:「你莫不是诓骗我,她都叫你小叔了,你们何时订的婚?」
这不是诓骗,婚事上有谢家私印,我怔了好一会儿,李霁愤怒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耳朵里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只知道书房门一开一关,又只剩下我跟谢宴州两个人,我努力让自己回神,一开口声音都在飘浮:「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举着手里的婚书,胸口情绪激烈翻涌着,复杂又彷徨,快要将我撕碎。
书房外已近日暮,最后一丝薄光从谢宴州脸上消失,沉闷肃穆的气息充斥着书房。
他依然像个菩萨一样端坐着,缓缓开口:「你以为谢家簪缨世族,如何容得下你一个外姓?当初你想进谢家,这是唯一的办法。」
大概人被逼到无可奈何的境地,是会生出勇气的,我将婚书一把扔到谢宴州身上:「为何当初不同我说明白!」
「你谢宴州是何人?还需着我这样一个孤女做妻子吗?还是你觉得有意思,反正我无父无母,养着好玩罢了?」
那种没有依靠,被欺负了也无力还击的感觉,比我喝过的所有药都难受,我不明白,我人生里就不能发生一件好事吗?那怕只有一件呢?
谢宴州很好地隐藏情绪,他十分小心地拿起婚书,语气依然平静:「养着好玩?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你以为你很好养吗?一堆心眼子,说话做事从来弯弯绕绕,这么些年我有改变你什么吗?」
吵会儿架的功夫,书房里彻底暗下去了,也许因为我们看不见彼此,有些话也好说出口些。
黑暗中,我听到谢宴州疲惫的叹息:「知春,隐忍克制是很累的,我在这条路上走到现在,我明白……你很累了。」
记得我刚来谢宴州的院子时,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当朝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