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说完转身，后背喷漆「稳赚」二字，就像是给算法打的补丁，也如同是对穷人说：此路不通。
她攥紧手机，指节发白——两千，是她画 3 万个框、剪 2 千条直播、跑 400 单外卖才能换来的数字。而现在，只需要按下扫码键，就能让父亲的医保账户亮起绿灯。
 「等等。」
她喊住黄牛。
黄牛回头，嘴角牙签挑起：
「想通了？」
林潇潇点开付款码，屏幕蓝光映在她瞳孔里。
「转给你，两千。」
扫码成功，电子合同瞬间生成：乙方自愿放弃仲裁权利，甲方仅负责缴费记录，不包含任何就医保障细则。——所有条款灰底小字，系统默认勾选「我已阅读」。
黄牛咧嘴，把合同截图甩进微信群，群名「社保快线」，头像是一朵荷花，荷叶下方漂着一行白字：稳赚。
「下周查记录，别催。」
他拍拍报亭铁壁，转身走进雾黑，羽绒服后背的「稳赚」二字被路灯逐格吞噬。
林潇潇立在原地，手机弹出银行短信：
余额不足 200 元。
凌晨 04:35，南城边缘的围墙尽头。
外卖箱横倒在荒草里，箱面「跑单王」贴纸被撕掉一半，剩个「王」字在反光。
一个黑瘦男人把墓碑当板凳坐，手心里数着硬币——一元、五角、一角，金属碰撞声清脆响亮。
见林潇潇打量，他咧嘴，露出被烟熏黄的门牙：「哥们，也来买社保？」
「算是。」林潇潇压低帽檐。
男人叫阿木，甘肃天水人，42 岁，跑单三年。
女儿 11 岁，在老家县城学钢琴，一年学费六千八，外加来回车费。
他拍外卖箱，发出空洞回响：
「跑一单 4 块 5，两百单才够，不如赌挂靠，省得天天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