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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贺云琛眼睑痉挛，面无血色。
他视线凝在我身上，在确认我脸上没有一丝玩笑的神色后，突然下定决心般，从煎药的炭火中，抽出通红的火棍。
嘶——
贺云琛惨叫着把火棍捅进自己的手腕脚腕处，空气中瞬间飘出皮肉烧焦的气味。
“媚儿，这都是你曾经受过伤的地方，我都知道，我愿意承受你经历过的一切痛苦。”
“我这样惩罚自己，你能不能不生气了？”
“我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眼神扫过他被烫得皮开肉绽的伤口，轻笑出声。
“好啊。”
贺云琛脸上闪动狂喜。
“真的吗？”
我点头，脸色淡然，就像他让我抽髓那时一样云淡风轻。
“只有一个条件，你能做到，我就原谅你。”
“把女儿的尸骨完整还回来，让她入土为安。”
贺云琛如坠冰窟，浑身冰凉。
我低垂眼眉，淡漠中透着一股难言的疲惫。
“发生过的事情，伤痛留下的伤疤，都不会再复原如初了。”
“我这条命只剩一半，余生只想做一条无情无爱无忧无虑的蛇。”
“我马上就会离开这里，你以后也不用再找，因为我不会再让你找到了。”
贺云琛不依不饶，还想纠缠，被烛九死死挡住。
我伤神叹气，伸手从墙上抄过一个陶罐，甩到贺云琛脸上。
一只蛊虫落在他脖子上，猛地一要下去。
他张嘴还想说什么，人已经晕厥倒地。
烛九呆愣住。
“这么多只虫子，你知道哪个是迷蛊？”
我耸耸肩，无所谓道：
“不知道的啊，要是扔出来一只毒蛊，说明上天注定要他死。”
“反正这里深山野岭，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有别人知。”
烛九无奈一笑，摇着头将贺云琛拖出去。
我事后有些懊悔，跟他道歉因为自己暴露了他的藏身地。
“没关系，我马上就要动身去广西十万大山了，可能以后也不会回来。”
“不过我要先带你回灵蛇窟，完成我们的交易。”
我满脸惊愕。
“你的药蛊还没养成，不需要蛇髓了吗？”
他的救命之恩，我只需要还一管蛇髓？
他微微一笑，像出家人一样淡然。
“那一管蛇髓就够了，难不成我为了养蛊要捆住你一辈子吗？”
“你刚才不是说了，余生只想做一条无情无爱无忧无虑的蛇。”
“人妖殊途，能够偶遇同行一程已是不浅的缘分。”
他将蛇族信物郑重交还给我，带我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灵蛇窟。
离开时还算得上隐蔽的山林，如今在人类的激进开发下，已经不再是秘境了。
我带领灵蛇一族藏进了西南深山的更深处，避世而居。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藏匿还能坚持多久，灵蛇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苟活。
但每一代蛇族圣女，都有我们要执行的使命。
而我，就是要守护好这一代子民，让他们过上安定平静的生活。
举族迁徙的那日，我最后一次以人形姿态站在山顶上，任狂风吹卷青丝。
我回望当初走出故乡的蜿蜒小路，那是我和贺云琛初遇的地方。
那些过去，恍若大梦一场。
一束暖阳落在身上，我身上跃动着金色的光芒。
但愿来日能同阳光一样，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