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着她直白又有点莽撞的样子，陈默鼻子突然酸了 —— 他活了 38 年，第一次有人把 「吃糠咽菜」 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把 「不图什么」 说得这么真诚。他轻声打断她：「我没觉得你图什么，我就是怕委屈你。」
「我不怕委屈！」林晓立刻坐直了，像跟人吵架似的，「我就想跟你待在一起，哪怕只能偷偷的，哪怕以后他出来了我再躲远点——现在，我就想跟你好。」
陈默沉默了半天，手指攥着手机，指节发白。窗外的路灯照进来，落在他脸上，他看着屏幕里林晓通红的眼眶，终究没忍住心软，声音哑得厉害：「好，周末我再带你去吃那家麻辣烫，还给你加两根火腿肠。」
视频那头的林晓愣了愣，突然笑了，梨涡陷进去，眼泪却掉下来：「说话算话，不许骗我。」
「不骗你。」陈默点头。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们常约在公园散步，或是在驿站的小隔间里吃顿饭。林晓还是会偷偷抽烟，每次都躲在驿站后门，抽完了嚼两颗口香糖，怕身上的烟味被他闻到；陈默也会跟她讲项目部的趣事，逗得她笑出眼泪。他们没提 11 月，没提未来，只把当下的暖，悄悄藏在夕阳里，藏在麻辣烫的热气里，藏在每一次「林晓」「陈默」的称呼里——像藏着一颗糖，知道早晚要化，却还是想多含一会儿，尝尝甜的味道。
确定关系后的第一个周末，陈默发微信给林晓：「项目部发了箱苹果，我一个人吃不完，你要是不忙，来我宿舍拿点？」林晓秒回：「好，我收拾下驿站就过去。」
陈默的宿舍在项目部家属楼的一楼，一室一厅，家具都是旧的：木沙发扶手上有掉漆的痕迹，书桌摆着儿子的相框，阳台上晾着两件洗得发白的衬衫。他提前拖了地，又从柜子里翻出干净的玻璃杯，刚倒好温水，门铃就响了。
开门时，林晓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袋刚买的橘子，齐耳短发用发夹别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怕你没水果，顺路买的。」她说着走进来，目光扫过书桌的相框，脚步顿了顿，没多问，只把橘子放在茶几上，「苹果在哪？我自己拿就行。」
陈默指了指阳台：「在纸箱里，你随便挑。」林晓走过去时，衣角蹭到他的手臂，带着点洗衣液的清香——她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哪怕穿的还是那件浅紫色外套，也洗得没有一点褶皱。陈默看着她弯腰挑苹果的背影，突然想起电影院里她腿上盖着毛巾的样子，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下。
「你这宿舍挺干净的，比我那驿站宿舍整齐多了。」林晓抱着几个苹果走回来，放在茶几上，顺手帮他把沙发上的图纸理了理，「这些都是明天要交的？」陈默「嗯」了一声，递过温水：「先喝点水，不急着走。」
两人坐在沙发上，没说话，只有窗外的蝉鸣偶尔飘进来。林晓捧着水杯，指尖摩挲着杯壁，突然抬头看他：「你是不是还在想我已婚的事？」陈默愣了愣，没否认：「我怕……耽误你。我给不了你什么，连光明正大的约会都做不到。」
「我不怕。」林晓放下水杯，身体往他这边挪了挪，膝盖几乎碰到他的腿，「我跟你在一起，不是图你能给我什么，就想有个人陪我吃顿饭、说说话，不用我一个人扛着所有事。」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韧劲，齐耳短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眼睛。陈默伸手，轻轻把那缕头发别到她耳后——指尖碰到她的耳垂，温热的，像碰了块软玉。
林晓的身体僵了下，没躲，反而抬头看着他，眼神里有犹豫，也有期待。陈默的心跳突然快了，他慢慢靠近，鼻尖碰到她的额头，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烟味——他知道她偷偷抽烟，却从没点破，只觉得这份藏在坚强下的脆弱，让人心疼。
「林晓……」他轻声叫她的名字，声音有点哑。林晓「嗯」了一声，手慢慢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我有点怕。」她小声说，「怕以后见不到你，怕你突然不理我。」
陈默伸手抱住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猫：「不会的，我不会不理你。」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慢慢放松，手指攥着他的衬衫，越来越紧。
不知过了多久，林晓慢慢抬头，吻上他的嘴角——很轻，像羽毛落在皮肤上，带着点苹果的清甜。陈默愣了下，随即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他的手顺着她的后背慢慢往下，摸到她腰间的松紧带时，顿了顿，抬头看她：「可以吗？」林晓的脸通红，点了点头，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细若蚊蝇：「嗯。」
他抱着她走进卧室，旧床板发出轻微的声响，却盖不住两人的呼吸声。林晓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肉里。陈默放慢动作，怕弄疼她，嘴唇贴着她的耳边，轻声说：「别怕，有我。」她的身体还在发抖，却慢慢放松下来，齐耳短发蹭着他的肩膀，带来一阵痒意。
窗外的天慢慢黑了，卧室里只开了盏小夜灯，暖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缠在一起。结束后，林晓趴在他的胸口，手指画着他的心跳，突然说：「哪怕以后只能这样偷偷见你，我也愿意。」 陈默抱着她，手指轻轻揉着她的头发：「会好的，等我……」 话没说完，他又咽了回去 —— 他不知道 「等」 能等到什么，只能把她抱得更紧，好像这样就能留住这份短暂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