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时间:2025-10-09 11:59:56
林晓没追问,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闭上眼睛。她能听到他的心跳,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暂时忘了李彪,忘了驿站的债,忘了所有的委屈。陈默看着她的睡颜,齐耳短发散在枕头上,眉头还微微皱着,像在做什么不安的梦。他伸手,轻轻抚平她的眉头,心里默念:再陪她久一点,哪怕只是这样,也好。
后来,他们的约会大多选在陈默的宿舍。林晓会提前把驿站的事安排好,趁傍晚没人的时候过来,帮他洗几件衣服,或者做顿简单的饭——她的厨艺不算好,番茄炒蛋总放多了盐,可陈默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吃完饭,他们会靠在沙发上看电影,或者只是坐着说话,直到快深夜,林晓才会悄悄离开,像从没来过一样。
有次林晓走后,陈默收拾沙发时,发现她落下了个打火机 —— 银色的,上面刻着个小小的 「晓」 字。他知道这是她抽烟用的,却没扔掉,而是放在书桌的抽屉里,跟儿子的照片挨在一起。他想,等下次她来,再还给她,顺便跟她说:「想抽就抽,不用躲着我。」 可每次见面,看着她强装坚强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他怕戳破这份默契,会让她觉得难堪。
暖阳与寒风
5 月的风还带着暖意,陈默总想起林晓盖着毛巾时僵硬的坐姿,心里总琢磨着该多陪她走走。6 月初的一个周末,他提前查了路线,发微信给林晓:「中山有个瞻园,听说景致不错,要不要去看看?」林晓秒回了个蹦跳的表情,连问「几点出发」。
那天林晓穿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齐耳短发别了个小小的珍珠发夹,站在公交站台上时,像株迎着光的向日葵。瞻园的青瓦白墙映在水里,锦鲤摆尾搅碎倒影,林晓一进园就雀跃起来,一会儿蹲在假山边看石缝里的小蚂蚁,一会儿凑到荷池边闻刚开的荷花,手机举着没放下过。陈默跟在后面,看她对着一朵睡莲拍半天,没敢打扰,只默默帮她拎着随身的小背包。
逛到半下午,林晓拉着他坐在亭子里歇脚,刚坐下就捧着手机低头按屏幕,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陈默端起矿泉水喝了一口,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她手机镜头正对着自己——屏幕里映出他低头喝水的样子,林晓还在悄悄调整角度。陈默心里一热,故意放慢喝水的动作,装作没察觉,直到听见「咔嗒」一声快门响,他才抬眼看向林晓,却见她慌忙把手机藏到身后,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拍什么呢?」陈默故意逗她。
林晓攥着手机不肯松手,憋了半天才小声说:「就、就拍亭子……」话没说完自己先笑了,干脆把手机递过来:「给你看嘛,不许笑!」屏幕里存满了他的照片:有他站在古戏台前看楹联的侧影,有他弯腰帮她捡发夹的样子,还有一张是他盯着池里锦鲤发呆,阳光落在发梢的特写。陈默指尖轻轻划过屏幕,林晓在旁边小声补了句:「你认真的时候……很好看。」
从瞻园回来后,林晓开始在陈默宿舍留宿。每天清晨陈默要去上班时,都会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林晓。他会先捏着门把手慢慢转,把房门留一条缝通风,再轻手轻脚地去洗漱,连水龙头都要关到最小,怕水流声惊醒她。洗漱完后,他总会坐在床边看一会儿林晓:她睡觉时喜欢把脸埋进枕头里,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嘴角还带着点笑意,像梦到了什么开心事。
临走前,陈默会俯身凑到她耳边,在她唇瓣上轻轻碰一下——像碰着棉花糖似的,轻得怕惊醒她。有时林晓会在半梦半醒间哼一声,陈默就立刻僵住,等她呼吸重新平稳,才敢悄悄带上门离开。
林晓开始用陈默办公用的便利贴给他留言,这样在陈默下班回来的时候就能第一时间看到。林晓留下的便利贴,字迹清秀而随性,每一张都像是心底最柔软的话语自然流淌,细细读来,满是对陈默的深情告白。有时贴在他的工装上:「今天看到你穿工装的样子,心跳快了半拍」;有时贴在床头的闹钟上:「昨晚靠你肩膀睡,梦都是甜的」;最让陈默心动的是一张贴在他笔记本扉页的鹅黄色便利贴,上面写着:「看你画图时皱着眉的样子,我都想帮你把眉头揉开——陈默,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这天林晓又留了便利贴,末尾加了句:「我都写了这么多,你也要给我写!」陈默盯着纸条犯难,他这辈子没说过这么软的话,翻了半天手机,抄了句网上的情话发过去:「遇见你,就像在夏天捡到了冬天的糖。」发完还觉得别扭,林晓却立刻打了语音过来,笑着喊:「陈默,你这也太敷衍了吧!一看就是抄的!」可她的笑声里满是欢喜,像风铃在风里晃,「不过……我喜欢,再抄一句好不好?」
往后林晓总直白地说「我爱你」,有时是在睡前窝在他怀里时,有时是在他下班回来递拖鞋时。陈默从来没主动说过,不是不爱,是嘴笨,也是怕说得太轻,配不上这份心意。林晓就缠着他:「你也说嘛,就一句。」陈默被缠得没办法,只能红着脸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句「我爱你」。林晓立刻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哪怕知道是被逼的,也会抱着他的脖子蹭蹭:「再讲一遍,我没听清。」
8 月的广东还很热,陈默听林晓跟驿站顾客聊天时说「从没坐过摩天轮」,心里悄悄记了下来。周末他提前买了游乐园的票,拉着林晓往摩天轮那边走时,手心直冒汗——他有恐高症,站在三楼以上的地方腿都会软。
摩天轮慢慢上升,林晓趴在玻璃上,兴奋地指着下面的旋转木马:「你看!好小啊!」又指着远处的江景:「原来从上面看,江像条银带子!」陈默攥着扶手的手都白了,却没敢说怕,只顺着她的话:「好看吗?」「好看!」林晓转头看他,才发现他脸色发白,「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陈默赶紧摇头:「没事,就是有点闷。」
直到摩天轮升到最高处,林晓突然伸手抱了他一下:「陈默,谢谢你。」陈默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恐高算什么,只要她能一直这么笑,再怕也值得。下来时林晓还意犹未尽:「下次我们还来好不好?」陈默点头,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点,指尖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到了 10 月。广东的天气还没凉,林晓却开始穿长袖外套,陈默问起时,她只说 「有点怕冷」,直到有次他帮她脱外套,才看到她手臂上有块淤青 —— 淡淡的,像被人掐出来的。「没事,搬快递时撞的。」 她笑着说,眼神却有点闪躲。陈默没拆穿,只把她的手臂放在自己手里,轻轻揉着:「以后重活我来,别自己扛。」 林晓的眼睛突然红了,抱着他,没说话,只有眼泪悄悄打湿他的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