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擤着鼻子:“昏睡时弟子想起好多从前的事,我好后悔自己以前不懂事,后悔没有收下师尊亲手做的发簪,后悔自己挑食,没有吃师尊为我寻的桂花糕……”
一直牢牢扎在发间的发簪应声掉落,我却没有像往日一样万分宝贵地去捡。
洞房花烛夜谢挽衣将这发簪赠予我,那时他道“结发为夫妻”。
此刻,谢挽衣的眸中头一回出现了心虚。
可下一秒白蒹咳了两声,谢挽衣神色大变,焦急质问医修,全然没有平日冷淡模样。
医修颤颤巍巍:“白姑娘受的魔气太深,若是想要根除,还需以千年灵鹿心脏为引。只是这灵鹿一向行踪难觅,不易寻找……”
心像被揪了一下,不祥预感涌上心头,我只能反反复复自我安慰。
直到谢挽衣目光定在了我身上。
顿时心乱如麻,我使劲摇头拒绝。
“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蒹儿忍受痛苦?”他眉头紧皱,冷声斥责:“你怎会变得如此自私自利?!”
我“啪”地一声跪在地上,仓促地抓起地上的发簪,便向自己的心口捅去。
“算我求你,你要我多少血都可以,只要不动小鹿。”
谢挽衣却捏住了我的手腕,阻止了我的动作。
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我只听见谢挽衣的冷笑:
“你的命,算得了什么。”
谢挽衣作势要走,我猛地扑上去抓住他的衣角哭道:“我与你成亲百年,总该有些情分。”
他沉默了。
我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抬头。
此刻,孟玄却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师尊,我已按照你的传音,宰了那畜生,我们赶快给师姐熬药吧!”
鹿血从孟玄的指尖滴滴滚落,仿佛落在我的心口。
谢挽衣看了一场笑话,轻笑道:“叶鱼,你不过是条赖在这儿癞皮狗。何时与我有过情分?”
气血上涌,眼前骤然一片漆黑。
我做了一个梦,婴儿在啼哭,小鹿在哀鸣。
他们痛苦地求我救命,可我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化作一堆枯骨。
我被噩梦惊醒,还未睁开眼,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夫人失血过多,加上您多次用药引产,身子虚弱,最好让她少受刺激。”
谢挽衣没有任何否认,不耐烦地答应。
指尖微颤,流产十余次,竟不是意外!
心早已麻木,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醒来。
谢挽衣见我醒了,赶忙将漆黑的药汤递来,却半句话不说。
见我迟迟未动,他眉头微蹙,吹了吹药汤,又递到我嘴边。
“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你找个日子,我为你画张像。”
谢挽衣是这世间最好的剑修,可鲜为人知的是,他会一手好丹青。
我曾缠着他为我画幅像,他却说:你相貌平平,只会浪费纸墨。
那之后不久,他在白蒹生辰宴上,献上百余幅画,画中描绘尽了她的一颦一笑。
如今同意给我画像,我懂谢挽衣在向我示弱。可这次,我不想再原谅了。
我推开他喂药的手,也没有回他的话。
木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滚烫的药汤溅在我的手背上,烫得我缩回了手。
谢挽衣气得胸膛一震:“你偏要为一头没人性的畜生和我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