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来听到送饭的婆子说起这事,我从头皮到脚底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昨天夜里还好好的人,面色红润,哪里像是有病?怎么就突然死了?
“可知道是什么病吗?”我问。
婆子摇头,“不知道,就听说死状很惨,吐了很多血。侯爷连夜请太医,都没能救回来。”
婆子走后,我和安彤面面相觑,饭也没胃口吃了。
我俩避着人偷偷跑到侯府西角门,藏到树丛后。
没过一会儿,就看见两个家丁抬着东西走来。
他们抬着的是一具草席卷着的尸体。
席子上浸出一大团已经变暗的血,一把乌黑的长发从席子里垂下来,拖在地上,像一条蜿蜒爬行的蛇。
发间还别着林氏惯常爱戴的那朵粉红珠花,远远看去像蛇身上的一个血洞。
我微微发抖,身边同样也在发抖的安彤伸手过来,和我紧紧相握。
真想不到林氏活着时在侯爷面前也算得宠,死了竟这样凄凉。
一卷破席子裹着就抬出府了,看样子是要草草埋了。
而且,她死得那样蹊跷,却不曾在侯府激起一丝波澜。
没人追究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或许,世子会追究?
我以为世子说不定要借机找我麻烦。
谁知一天下来风平浪静。
天一黑我就跑到桃林附近,远远看向佛堂那边。
林氏的死,会不会跟那个和尚有关?
肩忽然被人轻拍了一下,一股清冽的淡香拂过。
我大惊回头,却看清是那个美貌和尚。
他还是一身素白衣裳,黑影憧憧的桃花林边,乍看还以为他是鬼。
他反倒问我鬼鬼祟祟在这干什么。
我试探着问:“你听说林氏的事了吗?”
他闻言嘴角一翘,没回答,转身往桃林外的湖边走,脚步轻快,心情不错的样子。
我绕过假山一看,湖边放着提灯,还架着钓竿,原来他是在这里夜钓。
我不敢过去,远远地打趣他,“你怎么能钓鱼呢,出家人可以杀生吗?”
也不知他听没听出我话里有话,轻哼一声,“谁告诉你光头就是出家人的?”
月光下他的脸蛋更加俊美,我贪恋美色不想走,他大概也嫌一个人钓鱼孤单,没有赶我。
我不知不觉间越走越近,直到拄着下巴蹲在他旁边。
“你为什么住在侯府佛堂里?这里是因为你才变成禁地的吗?”我很好奇。
他自嘲般轻笑,“因为我是个见不得光的人。”
我听不懂,转头看着他发呆,他看我一眼忍不住笑出声,从怀里掏出个小镜子扔给我,让我自己看。
我一照镜子才发现这两天太紧张忘记刮眉毛,居然长出一点茬来。
临走时,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叫景铭。
他还捏着我的手,把名字写在我手心里。
痒,真痒。
我觉得他是有意勾引我。
连着几天夜里,我都跑来看他钓鱼。
直到有一天,天快亮时他收竿不钓了,还用碗装了两条小鱼送给我。
往回走到半路,我看见世子阴沉着脸拦在路中间。
佛堂里那条大狗威风凛凛蹲在他脚边,一看见我就龇牙咧嘴,喉中发出一阵野兽似的咆哮,爪子还一下下刨着地上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