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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日日都唱《载驱》。
他们都说，我也疯了。
江浙威胁我，若我再唱就将我的舌头割掉，我不为所动，他又威胁我要将霓裳杀掉。
我想起霓裳说，她还有一年就能出宫，她想活着。
我也想活着，快快乐乐地活着，我能救她，谁又来救我？
“汶水汤汤，行人彭彭。鲁道有荡，齐子翱翔……”
“来人——将霓裳拖下去——”
霓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匍匐到我的脚下，卑微地祈求，“夫人，奴婢想活。奴婢马上就能回家了，夫人求求你，再有九个月奴婢就能外放出宫了。”
我顿了下来。
江浙得逞地看着我，比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还要得意。似乎我的苦痛，就是他的勋章。
但其实他是皇帝，他根本不需要动手，就已经赢了。
我不再唱歌，不再说话。
不哭不笑不闹。
就当我也随着江岁岁一起死了。
江浙开始意识到，我需要一个在意的人，这样他才能更好地掌控我。
于是那一天，皇后出现了。
她果然如我想象中的端庄温柔，还有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
只是这双眼睛，多了些苍老暮色。
她会柔声唤我，“阿茹。”
她给我穿红色的裙子，梳简单的发髻，还给我一大摞书。
她对我说，“如果身体走不出去，那么灵魂走出去也是好的。”
我心里的防线陡然被这句话给击垮了，抱着皇后失声痛哭。
皇后拍着我的肩膀，她说，“这句话是你曾经告诉我的，它帮我渡过了一段最难熬的日子，如今这句话我也送给你。阿茹，你总能出去的。”
我好像慢慢能记起一些事情了。
比如，我的全名该叫李茹。
“阿茹，你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我的世界……我不像你，出身显赫，奴仆环绕。”
“我出身在普通的家庭，做着普通的工作，平时朝九晚七不想结婚，偶尔还要被周围的亲戚批斗……”
“这样看来，你的世界并不好。”
“不。我也是数十年寒窗苦读，虽然我的一切普普通通，但是在我的世界里，我是我自己的，我不是谁的女儿，谁的妻子，除非自愿我不必向任何人叩拜，我就是李茹……”
温柔的男音叹息了一下，他说，“在我身边，你也不需要向任何人叩拜。”
“阿茹，如果你不能回去，那么在我身边，你也能做李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