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从前定亲的婚书和信物,登门拜访。
提早让人递了消息,我一刻也未多等,就被信阳侯夫人请进了府内。
正厅内,信阳侯夫人虽装扮过,可眼底还是透露出疲惫。
她强颜欢笑寒暄:「韵棠,阿炤年纪小性子毛躁,你别放在心上。
「我同你娘是手帕交,婚事也是早早定下的,我回头好好骂骂那个皮猴子,也不至于真的要退婚。」
我让贴身丫鬟将一应物件奉上,微微一笑平静道:
「兰姨,世子身子骨要紧,总不能为了桩娃娃亲,要了阿炤哥哥的性命。
「往后的事可再议,但人命关天,我不能拿阿炤哥哥冒险。」
我早就打听到,信阳侯那顿打让沈炤卧床不起,高烧不退,命悬一线。
信阳侯夫人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整整几日几夜。
沈炤醒了后不吃药也不吃饭,逼着家中妥协。
我提前递了话,信阳侯夫人若是不同意退婚,定然是不会见我的。
如今我能坐在这儿,就证明她已经做了抉择。
她和我母亲是手帕交不错,可我娘已经过世十几年,说句不好听的,人走茶凉,从前的情分也就没那么值钱了。
再跟她唯一的嫡子相比,那肯定是她自己儿子更重要。
信阳侯夫人满眼感动,眼里又不禁浮上愧疚。
她解释道:「韵棠,不是兰姨不想你做我儿媳妇……」
话说到一半便哽在喉头,缓了缓她又继续道:
「是兰姨对不住你和你娘,没把儿子教好。」
我眼里适时闪过一丝伤感,佯装强撑着的模样,扯出个笑:
「我省得的。
「这是给您的,我小时候在娘亲的宝贝匣子里见过这个花样,她说是您最喜欢的。我前些日子得空,将东西拿去报恩寺开了光,还希望兰姨不要嫌弃。」
越是这个时候,我越要表现得贴心懂事,趁她被愧疚勾起的旧情,多留些好印象。
往后这些便全都是我的仰仗。
果不其然,信阳侯府夫人红了眼眶。
她将我叫到身边,将我拥入怀里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我挺直了脊背,面上带着倔强的神色摇了摇头。
临走前,信阳侯夫人给了我不少金银珠宝做补偿。
我全都没要。
只拿走了那枚被沈炤砸碎的定亲玉佩。
这便更加让信阳侯夫人窝心。
我看着她复杂的神色,敛下眼里的那丝伤心,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正常来说,退婚我不可能是毫无波澜的。
这样带些情绪显得更真实。
信阳侯夫人的愧疚也会更多些。
既然要算,就要算到位。
绝不能浪费一丝一毫能攫取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