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侯夫人本想亲自送我到门口,却被信阳侯请去,说有要事相商。
我爹娘未离世时,我也常来侯府,对这里很是熟悉,便自己回去了。
谁知我刚走过月亮门,便迎面撞上了周丽娘。
她面容清丽,杏眼琼鼻,乌黑柔软的发丝只用一根白玉簪子挽起,一袭浅蓝色衣衫素净清雅。
眼波流转间衬得她整个人如水的温柔。
她盯着我的眼睛,直截了当道:
「你便是阿炤的那个所谓的未婚妻?听闻你今日是来退婚的,你倒还算有自知之明。
「我都听阿炤说了,那些全是幼时大人的玩笑话,做不得数的。
「听闻你无父无母,是个孤女,如今主动退了婚也是保全了你的体面和教养,省得叫人以为你死乞白赖扒着侯府不放手,小家子气得很。」
周丽娘声音温温柔柔,但说的话却同她整个人截然不同。
侵略性十足。
我余光瞥见远处沈炤的身影,勾了勾嘴角,毫不客气道:
「那是,我爹从前好歹是尚书,官居一品,我自然有大家风范。
「不像周姑娘,没名没分就住进人家里,客不是客,妾不是妾,叫人见了都不好称呼。
「还是说,周姑娘出身乡野,被这侯府的富贵迷了眼不想走,到底是谁死乞白赖呢?」
我本不欲跟她相争。
但周丽娘故意指出我无父无母,说话毫不客气,欺负到我头上来。
我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打嘴炮谁还不会?
上京城里的贵妇小姐个个都是阴阳怪气的一把好手,拐着弯儿地就将尖酸刻薄的话说完了,挤兑得人没脾气。
周丽娘这些话跟她们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激怒不了我半分,又将她的底子给我透了个干净。
不足为惧。
周丽娘端着笑意的脸有了一丝皲裂。
但沈炤的脚步声已近,她并不能发作,憋得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下一秒,她身子微微动了一下。
我嘲讽一笑,眼睛直勾勾回看她,抢先一步跌坐在地上。
周丽娘眼里满是震惊,动作滞住时的空隙,沈炤已经来到了我面前。
他眼里闪过心疼,小心将我扶起,询问我的状况。
沈炤和我青梅竹马,两家大人在我们小时候就有意让我们培养感情,直到我爹娘出事。
我们之间并非陌生人。
我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然后向后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轻声说:
「我没事,多谢世子关怀。若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他本就受了伤,还带病在身。
见我这样,脸色莫名更苍白了几分。
他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面色复杂。
有愧疚,也有不忍。
我移开视线,不去看他。
沈炤还残存着一丝良心。
毕竟我对他来说并未做错什么。
而他闹着要跟我退婚,对我的伤害是巨大的。
最后他微微垂下头道:
「你不是说喜欢我私库里那副暖玉头面吗?我让人取了送给你,就当是为妹妹提前添妆了。」
旁边的周丽娘面色一滞,在沈炤看不见的地方,眼里的嫉恨丝毫不加掩饰。
我余光瞥了一眼周丽娘,原本以为是个厉害对手。
现在看来实则不然。
我坦然一笑,拒绝了沈炤。
却在准备转身时,沈炤又叫住了我:「韵棠,这是丽娘配的金疮药,效果很好。」
这时我才发现,我跌坐在地上时,将手磕破了。
想了想,我接过药后果断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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