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在宴会厅上空投下刺目的光,将每个人的表情都照得纤毫毕现。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西装革履的男人迈着得意洋洋的步子走了出来,
他那锃亮的皮鞋踏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每一步都像是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我就说选 7 号准没错!”
男人满脸红光,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得意的光芒,他故意提高音量,让自己的声音传遍整个宴会厅,
“开宴前沈少特意叮嘱我,在 7 号珠子上伪造独特纹路,再给 10 号珠子做手脚,保准能把苏念安骗得团团转。”
他说着,还不忘向坐在主位上的沈砚辞投去谄媚的目光,
试图从这位财阀继承人眼中得到更多赞许。
“这不,果然让我押中了!”
他小跑着将破碎的珠子端到沈清欢面前,腰弯成了九十度,活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沈夫人,这珠子都裂成这样了,怕是没法做菜了,您说怎么处置?”
我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支撑不住身体而倒下。
眼前破碎的哪里是珠子,分明是我尚未成型的孩子!
那些模糊的血肉中,隐约可见本该长出鱼尾的雏形,它们还那么脆弱,那么幼小,甚至还未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
我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强烈的恶心感袭来,可我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沈清欢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那笑容如同寒冬里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她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抽出一道金色符咒,符咒上的符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苏小姐总说我是假修行,那我今日便自证清白。”
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的微风,可话语中的寒意却足以冻结人心,
“若这真是你的鲛珠,只需我将符咒焚化,就能让珠子里的残魂永世困在幽冥之中。”
窒息感瞬间将我淹没,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我的喉咙。
我当然知道沈清欢所谓的修行不过是一场骗局,可此刻,我却不敢拿孩子的灵魂去赌符咒的真假。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那是咬破嘴唇流出的鲜血,我艰难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很简单,承认你编造鲛人血脉的谎言。”
沈清欢迈着优雅的步子向我走来,她指尖蘸着珠内粘液,那粘液在灯光下泛着令人作呕的光泽,
“你和沈老爷达成交易,假意联姻,不过是觊觎沈家的财富和地位,对吗?”
四周的目光如同千万把利刃,无情地刺向我。
宴会厅里嘈杂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一句句恶意的揣测、轻蔑的嘲笑,将我包围。
不是这样的!我在心底呐喊,初见沈砚辞时,他坐在轮椅上,眼神中透着绝望与孤寂,那一刻,我便动了真心。
我只想用鲛人独有的能力,用血泪凝结成珠,换他身体康健,换他能重新站起来,自由地行走在阳光下。
“快说!”
沈清欢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符咒,我的眼前一阵发黑,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将我吞噬,我知道,一旦符咒焚化,孩子的灵魂将永无安宁之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闭上了眼睛,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我认了。”
轰笑声如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整个会场。
“我就说鲛人之说荒谬至极!”
“为了钱连祖宗都能乱编,真是下作!”
这些刺耳的话语像重锤一样,一下又一下地砸在我的心上。
沈砚辞缓步走来,他眼底翻涌着暴怒的暗潮,每一步都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苏念安,本以为只是场游戏,没想到你如此蛇蝎心肠。把我当傻子耍很有趣?”
他突然抽出寒光闪闪的匕首,冰凉的刀刃抵住我的脖颈,锋利的刀尖划破皮肤,传来丝丝刺痛,“今天我倒要看看,鲛人到底有没有鱼鳞!”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沈清欢按住他的手腕,娇笑道:
“哥,这么轻易让她死,多没意思?”
她朝后厨示意,片刻间,浓郁的腥臭味弥漫开来,仿佛地狱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宴会厅。
一盘蒸得焦黑的鲛珠被端上了桌,那模样狰狞可怖,让人不寒而栗。
宾客们纷纷后退,脸上露出惊恐与厌恶的神色。
“这玩意能吃?不会中毒吧?” 有人皱眉道。
“闻着像腐肉,该不会是苏念安往普通珠子里灌了什么脏东西?”
另一些人则开始恶意揣测。
沈清欢将盘子推到我面前,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吃下去,我和哥哥便饶你一命。这是什么东西,你比谁都清楚。”
盘中暗红的胶质还在微微颤动,那是我最年幼的孩子啊!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她化形后的模样,幻想她扑进我怀里,甜甜地喊我 “母亲”。
可如今,她却成了这些人羞辱我的工具。
沈砚辞冷声催促:“愣着干什么?”
我突然仰头大笑,泪水混着鲜血滑落,滴在地上,开出一朵朵绝望的花。
“沈砚辞,你真是蠢不可及!”
我的笑声中充满了讽刺与悲凉,笑这世间的不公,笑自己的痴心错付,也笑眼前这个被蒙蔽双眼的男人,终究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