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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金殿之上，气氛肃杀。
顾将军那封字字泣血的信，被内侍官用悲愤的声音当众宣读。
信中详细揭露了沈相如何暗中通敌，如何忌惮手握兵权的顾长卫，如何一步步设下毒计，又是如何用孙子阿尘的性命作为要挟，逼迫我这个亲生女儿顶下所有罪名的全部过程。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真相如此残酷，如此不堪。
沈相跪在殿下，面对这封铁证，起初还想狡辩。
“陛下！这是污蔑！这是顾长卫临死前对老臣的栽赃！”
“他这是嫉妒老臣深受陛下信赖！”
禁军统领冷笑一声，呈上了另一份证据。
“陛下，这是臣暗中截获的，沈相府与敌国往来的部分密信，请陛下御览！”
数封密信被呈上，上面白纸黑字，盖着沈相的私印。
通敌叛国的罪证，确凿无疑。
沈相看着那些信，彻底崩溃了。
他瘫软在地，知道大势已去。
“是我做的，全都是我做的！”
他承认了所有罪行，包括如何威胁我，如何逼我顶罪。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悔意，反而狂笑起来。
“成王败寇！我只恨棋差一着！没想到最后，竟会败在一匹畜生手里！”
那丑恶的嘴脸，在金殿之上暴露无遗。
被传召而来的婆母和阿尘，在殿下听闻了全部的真相。
婆母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尖叫一声，当场昏死过去。
阿尘则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呆立在原地。
他终于明白，我那日的“残忍”与“冷酷”，是何等伟大的牺牲。
他终于明白，他用最恶毒的言语伤害的母亲，是为了保护他，才背负了所有的罪孽。
“娘......”
他颤抖着，看向被侍卫松开束缚的我。
“哇——”
他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朝着我的方向，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用力地磕头。
“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
“娘！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闻者无不动容。
龙椅上的皇帝，脸色铁青，他一拍龙椅，怒喝道：
“来人！将国贼沈相拖下去！凌迟处死！其党羽，满门抄斩！”
“沈氏若涵，忠烈之后，为保忠良血脉，忍辱负重，朕心甚慰。”
“即刻恢复其一品诰命夫人身份，赏黄金万两，锦缎千匹，另赐忠勇伯爵位，以彰其节！”
我平静地听着这一切，跪下谢恩。
当父亲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下大殿时，我没有看他一眼。
血缘的最后一丝温暖，早在他用阿尘的性命威胁我时，就已经彻底断绝了。
我被当庭无罪释放。
走出宫门，阳光刺眼。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收殓追风的尸体。
我拒绝了皇家准备的厚葬，亲自将它安葬在了顾长卫的墓旁。
我亲手为它立了一块碑，上面只刻了四个字。
“忠魂永随。”
尘埃落定，我带着阿尘回到了将军府。
这座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府邸，如今处处都是夫君的影子，处处都刻着悲伤的回忆。
婆母醒了过来，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我们之间，隔着一条名为“顾长卫之死”的鸿沟，再也无法逾越。
我们赢了，却又好像什么都输了。